雲煙瞥了一眼斷姻腰間,一階冥族的腰牌,猶自冷笑,飄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如果單單看那冷清而絕麗的身影,是怎樣的美好,和她也是那樣的相像。然而她,卻只有那一副皮囊還可以看。
無論是肉還是靈魂,早已腐壞到難以想象。只要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就有種惡心感湧上喉嚨。
只是,他卻也實在無法痛恨她什麼。因為,她現在施加給他人的折磨,也不過就是當年她所受到的程度罷了。
她不懂什麼是報複,卻確確實實地把自己的痛苦,報複到完全無關的人身上。
然而,在她看來,想來他們也不是完全無關的人。不施加迫害,卻袖手旁觀,也許在她的概念中,也是同樣值得痛恨的,同罪者。
這是多可笑,又多悲哀的遷怒。
然而,她又絕對不會悲哀過,那個臉上帶著膩膩的笑容的,離魂殿殿主。
他的笑容,哪怕雲煙早已離去,仍然掛在腮邊。卻在斷姻出現時,換上了一副冷麵孔。
“你來做什麼?”居高臨下的高傲態度。
“來看你被羞辱。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樂趣可言了,唯獨看到你被羞辱,我還能得到一點樂趣。”
“那才不是羞辱。那是我的榮譽——能夠被煙兒殿下諷刺,可不是誰都有機會。想我若還是當時那個只能擦著冥界石階的下賤四階冥族,隨便誰都能把我踩在腳下,她哪裡有功夫來管那種小角色?”
“哦?難道你想說,你現在不是小角色?我倒是覺得,你比那個時候還要下賤了呢。”斷姻涼涼道。
“唔……隨你怎麼說。”曦晨把腰牌向他揚了揚:“我現在可是除了煙兒殿下以外,冥界地位最高的冥族了。你說我下賤,我就當你是嫉妒我了——誰讓你瞎了眼,又不懂得懸崖勒馬,撞到南牆上了呢。”
斷姻看他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的樣子,一腳踹翻了他躺靠著的影子,曦晨在半空中翻了幾圈,穩穩地站住了。
“怎麼樣,我的功夫進益了不少吧?不再是當時只能站在你們身後的曦晨了,我早已走到你們面前去了。”
“曦晨!”斷姻嘗試了幾次,都無法再靠近曦晨,只能拿死物撒氣,桌椅都被他踹入了離魂殿的飛瀑中。
“唉唉?你這家夥怎麼這麼不講理?這是我的地盤,你怎麼隨便砸呢?單純就是砸毀了也無所謂,我只要念個咒法,就能讓它們都恢複如初。可是你卻把我離魂殿的水都汙了。你不知道這水靈氣很高的?你這麼隨便糟蹋,是要有報應的哦。”
曦晨嘖嘖搖頭,將碎片一點點地從水中離出來。
“別和我說什麼報應!”斷姻見曦晨聚精會神,正想給曦晨一擊,曦晨輕巧地一躲,卻是斷姻滑入了水中。
“你卻是落入這水中的東西中,最髒的。你要是把我的水中靈力都嚇跑了,我可是繞不過你的哦。”
“張口閉口你的你的,你這裡的一切,也不過是你騙來的搶來的!你不是這裡的主人!”
“過去不是,現在也是。只要君上認為我現在還是這裡的主人,就由不得你斷姻說三道四的。我被她當作男寵的時候,不見你們來救我,現在卻為她那種女子鳴不平了麼?難道說你們就是那種——只要做錯了一件事,就把人家的一切都否定的淺薄的家夥?”
斷姻濕淋淋的從水中出來,那種強烈的壓抑的悲傷,更加不可抑制地爆發而出。
他不自禁地,就想到了,用隱匿之術,偷偷跟隨著雲煙看到的那些場景。
濕答答的感覺,真難受。
何況,他是被酒浸潤的。
那是他最討厭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