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那麼忠誠,忠誠到自己都要落淚了,為什麼那個時候,她竟然那樣絕情呢?
寒夜無疑是給他提了個醒,讓他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其實她早就嫉妒自己的才華,早就想要找個理由把自己趕走。只是自己傻乎乎地沒有發現,一直到被踢開還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誰?有什麼目的?”他咬牙喝道:“若是來尋仇的,反正我灰絨現在只剩下了賤命一條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蠱惑我心。”
“是不是蠱惑,其實你的心裡有數的,只是不敢接受事實罷了。如果我要是報出了我的身份,你就更清楚你的真實處境了。”
寒夜從腰間一劃,取下一塊腰牌,扔到灰絨的手心。
灰絨顫顫地接住,看到上面赫然寫著“九天宮代執息淵”七個大字。玉佩上的靈氣燙得他的掌心發紅發燙,他卻還是不願意松開手,將它放到西南口。
新鮮而芬芳的氣息,從玉佩湧入全身,讓他失去了活力的軀體,得到了灌溉,恢複了些許的精神。
這塊靈氣充盈的玉佩,眼前站著的清雅不凡的男子。
不會錯了,他是如假包換的神仙。
比起那日,畏畏縮縮,還仗勢欺人的猥瑣家夥,寒夜,不,對於灰絨來說名為息淵的存在,更符合,或是說完全符合他從幼時就不斷幻想的神仙的所有妄想。
纖塵不染,呼氣如芳霧,聲如泠淙清泉,沒有煙火氣的凡夫俗子莫能與之比的獨特的氣質。
他的眼淚又滾落了出來,甚至比剛剛見他時,滾落得更加厲害。
他在手臂上掐了一下,生怕這是自己瀕死前看到的幻覺。
這個反應放寒夜更加失望。
一個始終追隨著,天界邀約不肯去,仙族不做偏做魔的頗有個性的首領,自己的心底卻是惦記著虛妄的成仙之路。之所以始終追隨著雨櫻的步調,並不是不願意去做而是隻認為自己沒有機會罷了。
這麼看來,也就難怪,他會在墮魔的時刻與雨櫻鬧翻。表面看來,是因為他的心中討厭魔族,更深層次的原因,卻反而在之前雨櫻拒絕了天界的邀約之上。
不做仙,他能接受。
做魔,也許他也能接受。
而這之間的反差,讓他根本接受不了
說到底,他的驕傲與榮耀,與雨櫻根本不同。即便喊著同樣的口號,也只不過是簡單的鸚鵡學舌。
寒夜更加失望。
關於他的這場遊戲,比他想象得還要無聊許多。生於讓他感興趣的女子統治的一族,手下不單單是幾日就生出怨恨,竟是個在內心深處,也渴慕著虛妄之物的蠢貨。
“哈啊,你的身上都紅了。”他俯下身,在他的手臂上輕輕一撫摸,紅色的痕跡消失了,他笑得寂寞而溫柔:“你就這麼不自信你的品性,會被我們看中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