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打掃得幹幹淨淨,甚至與她碧羽閣的臥室有些許相像,卻是那樣的諷刺——不管她住的如何,現在仍舊是階下囚。
在她的對面,是她無法觸碰的臉龐與距離,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沒有藥,也沒有鎮痛的術法,他的樣子看上去那樣痛苦,她什麼也幫不了他。
在牆壁的一端,傳來得詭異的聲音,讓她有些恐懼,不敢去凝視,然而討厭的聲音傳入心脈中:“姐姐,總是看沐魂也怪無趣的,為什麼不向這邊看看,可有好玩的事物啊。”
她瞥過去,立刻想要收回目光,但是,眼睛卻也如同被鎖住了般,不願意離開的糾結。
她幾乎不敢認,這就是那個滿臉笑容的,意氣風發的狐妖。
他的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引以為傲的皮似乎被剝了下來,頭發濕漉漉的,狹長的鳳目中不知道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
而在他的對面,站著的,是自己。
是的,不是她的妹妹,正是她自己。
碧綠的衣衫,眼角小小的淚痣,讓她的臉看上去那樣楚楚可憐。她的眼珠中透出水光來,用同情的眼神凝視著他,但是,也有距離與疏離感。
高高在上的口吻,也與她完全相同。
“我很佩服你,這已經是第幾日了,你好像吭都沒吭過一聲呢。我在想,你是不是啞巴了?”
她手中的長鞭毫不留情地劃過他的皮肉,留下深刻地刻痕。
他沒有吭聲。
“你都不痛的麼?”
“不痛。看你倒是蠻累的,之前日夜不停地演戲算計人心,現在在這揮鞭揮刀,光是想想都覺得累,你竟然也能堅持下來不膩。”他笑了笑,帶血的涎水快要從口中淌出來,他卻舔了舔嘴唇,生生嚥了回去。
“嘴巴這麼硬——你到底是狐貍精,還是鴨子精啊?”她無奈地聳聳肩:“你何樣我也是很為難的啊。想要手下留情,可是看著你好像一點沒感覺,自覺不自覺,就想要試探你的極限在什麼地方了。”
“你告訴過我,天界不是地界,仙族更不是妖族,這裡的情感都是假的,都是虛偽的,被欺騙的傷,遠比任何一種都痛苦。最後告訴我這話的你,卻將我騙得最為厲害,連這種傷痛我都撐過來了,還有什麼能夠抵擋不了呢?”他輕輕地啐了一口:“騙子。”
這並不是腦海中有的記憶,甚至,連回憶也不是,而是此時此刻正在發生的,若離卻只覺得自責,在為“髒髒的自己”感到無比惡心。
彷彿真的是自己,欺騙了他的感情,將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
或許在某種意義上,這亦是不容爭辯的事實。若是沒有她沒有接受他的感情,他也不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她連喊他名字的勇氣都沒有,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權利,再一次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