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破軍的刀,亦是不能再落下一分一毫。
他們那樣僵持著不動,木蓮翠色的魔瞳,不斷地朝雨櫻處望著。
破軍淡淡道:“雖然你現在還在堅持,可是,始終東張西望的話,你是撐不了多大一會了。”
“能撐一會,便是一會。”木蓮咬著牙道:“我受傷,總好過雪王殿下受傷。戰場上死千軍萬馬,都不算失敗,若是將領被射落馬下,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一個女孩子,還這麼不坦率?”破軍搖頭笑道:“說什麼不想失去將領,亂了軍心,其實只是不想亂了思君心吧。如若不是他,就是死了一百個首領,魔族亂成一團,也是不與你相幹的。老老實實地,說出自己的心,不是更好嗎?”
木蓮的眼神有一剎那的動搖,破軍以為是機會,卻察覺到她的動作並沒有絲毫彷徨。
“我對他,只有敬慕,沒有思慕。”
她的話,說得惡狠狠的。她的雙眸本來如小鹿一般大而水靈,此時說著這違心的話,更是水霧濛濛。
怕是這話,她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偏偏說出來了。
“你騙得了所有人,真的覺得你能騙得了你自己嗎?”
“不要一副你很懂的樣子。你又能知道我什麼?”
“我不知道你什麼,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過去,甚至你的臉也是遮著的,你的容貌我都看不到。可是,你的感情,我卻是懂得的。”破軍苦笑了一聲道:“因為我自己,也有著如此不切實際的念想。所以,我知道的啊!我就是知道的啊!”
木蓮連自己也騙不過的謊言,勾起了破軍的隱痛;而破軍剛毅與柔和的線條並存的臉上,那種無可奈何,也感染了木蓮。
他們的真氣,在同一瞬間鬆懈,破裂了的結界和被彈開的刀鋒,讓他們各自撞在了透明的結界之上,同時咳嗽出了一大口血。
而雪那一邊,在木蓮發出驚呼的瞬間,已躲開了匕首的鋒刃,將被鞭子纏繞的劍向回一拽,在雨櫻的手腕上一敲,雨櫻吃痛,匕首落下之時,穩穩地落在雪的掌心之中。
但大概是因為求勝心切,他竟不顧得是匕首的鋒刃朝下,攥在手心,攥得手上沾滿了血跡。他快速調整了匕首位置,握住匕首柄,乘勢一揮,方才直朝他要害的匕首,此刻已架在了雨櫻的脖子上。
雨櫻吟念一段咒法,長鞭已解開,她將手背在身後,鞭子飛舞旋出,纏繞住了握著匕首的他的胳膊。
她的脖子已破了一點的皮,滴下血來,而雪的手臂,也被尖刺紮出了無數細細的小孔。
離得極近的木蓮破軍,看到他們的情形,皆是瞳孔一縮,驚呼一聲。而在結界外觀看的,也無不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輸了。”雨櫻淺笑著:“你瞧瞧,你的血都變綠了。我的鞭子,可是淬了上百種毒的。無論是哪一種,沒有解藥,你都沒有命在了。唯一的出路,你只能向我求饒,”
藉著木蓮的眼,雪看到了手臂上淋淋漓漓的翠色血跡。
他沒有驚慌,反而很開心似的笑了。
“看來是服輸了?”雨櫻嬉笑道:“我最喜歡你這樣幹脆的。這麼一來,你是不是要向魔族宣佈,我是他們的女王了?”
雪眼睛微眯,搖頭道:“不,我不答應。”
“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比起命來,反而是壯烈的死去,更值得?”雨櫻寒涼笑道:“你就是不要命了,也不要害人。你現在死了,他們也是斷斷不肯認可我我的了。你還沒有為他們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要讓他們一直緬懷著你的話,不覺得自己太狠心?這不像是沒有在一起的兩人,在其中一個死去的時候,卻告訴對方自己對其一往情深,左不過是吊著人家一輩子,錯過更好的而已,再沒任何別的意義了。”
“不,我不是那麼自私的家夥。我不認為,魔族缺了我就活不下去,可是我沒了命的話,可是就半點指望都沒有了。我不會為了任何什麼東西,輕易地丟掉我這條性命的。”雪一捏,逆魂之刃融入了骨血之中,他輕咳了一聲,用手指撫在雨櫻被刺破了的頸子上。
“咦?”雨櫻躲也不躲,眨著眼,媚然笑道:“看起來很正經的,原來也喜歡吃美女的豆腐?我是不在乎的了,可是,你都不怕你的小媳婦吃醋嗎?”
雪將手指在雨櫻的眼前晃了一晃,她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不可置信地將眸子垂下去,瞥見了從自己的身體流出的血液,已經變成了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