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星辰打斷道:“出生是冥族一時興起,或是在輪回之中隨機輪轉,哪裡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雪不慍也不惱,相反,眸子中還充滿了嘉許。
“你說的不錯。我們的出生沒辦法選擇,卻成為了他人的笑柄。他們不瞭解我們的痛苦,無論說什麼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所以,不管我們怎麼奉承他們,向他們祈禱,他們都是不會保佑我們的,他們只會在咱們的臉上吐口水,說像咱們這樣的賤民,果然只配跪舔他們的腳心。可是,我們是弱小、卑微,被三界瞧不起,命若螻蟻,但這些都只是那些不管咱們死活的加給咱們的標簽而已,我們的出生已經被定了,難道連出生之後,也要受他們的掌控嗎?這可真真是可笑至極。手腳,腦袋都長在我們自己的身上,命自然也在我們的手心之中,他們能夠決定咱們的出生,我們自己卻能夠決定自己的出身。一切的一切,都是隨著我們自己而改變的。正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們才擁有了他們都沒有的——那便是希望。魔境混亂不堪,魔族被輕賤,食不果腹,甚至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擄走賣掉,死了以後,也要受冥界掌控磋磨之苦,我們再差,還能夠差過現在嗎?只要稍稍付出一點點的努力,就能夠得到很大的回報了,一無所有的我們,只可能得到,再無所可失。而那些生來就有著地位,權勢,力量的家夥,卻只能害怕,他的所有被奪走罷了。這麼看來,我們的弱小,我們的卑微,不也是我們最該自豪的嗎?”
他越說,聲音越大,越激昂,整個魔族也是越聽眼睛越亮,聽到最後,和星辰一樣都高高地把頭抬了起來,胸臆中流淌著的熱血,將冰冷了許久的熱情徹底點燃了。
“所以,我接受我的卑微,我喜歡我的卑微。也希望你們,也都發自內心接受自己魔族的地位,像這位星辰一樣,為自己身為魔族而自豪。也許,現在大家還不能完全做到,但是,我以不才之身保證,我以後,一定讓你們如他一樣,都發自內心地以我為榮,以魔族為榮。讓整個三界,再不敢小覷我們魔境,甚至畏我們如狼如虎,我們才算是不辜負了上天賜予我們一無所有的最好條件。”
他將劍高高舉起,又重重地戳入冰階之中,高聲道:“雪以命立誓,不勝於天地,我便枉活一世,枉費各位今日的信任與抬舉,甘願以此身此魂獻祭,護佑魔境魔族永世無傷。”
他的雙手,拄著華紫的劍柄,直直地佇立在那裡,活似一尊照亮了整個魔族的一座冰鑄的雕像。那樣的不可一世,不可一視。高貴的氣質,從骨子之中滲透了出來,見者只覺口幹舌燥,睜不開眼。
“從今以後,我就是魔境的雪王了,諸位,沒有什麼異議吧?”
“參見雪王殿下!”
不用任何人領頭,這是發自內心的敬仰,發自內心的憧憬。
暗無天日的魔境,因為他,而終於見到了明媚得如同夢幻的光芒。
星辰直愣愣地杵在原地,雪眼角瞥見他,因笑道:“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本座說的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太感動了——”星辰的眼淚奪眶而出,跪在地上,哽咽地道:“參見雪王殿下!參見雪王殿下!”
“好,大夥抬舉,那我……”
“慢著。”肅穆的殿內忽然傳來了一陣不合時宜地嚶嚀嬌笑:“我還沒開口,你這小崽子,也敢自稱是王了?”
是誰這麼不會看氣氛?魔族俱回頭望過去,但見一妖媚的粉裳赤足女子,扭動著腰肢,無限嫵媚地走——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舞了進來。
一位星目削眉,銀甲佩刀的俊朗青年,在她左肩後不到半步之處,緊隨她的腳步走著。而在他們的後面,浩蕩蕩地站著一群妖氣甚濃的生靈。
這些年來,雪不僅與虜子,也與不少的妖族交過手。這樣大張旗鼓,想必來者不善,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敢問姑娘是來砸我場子的?”
“姑娘?”女子嗤笑了一聲:“你多大年紀,敢稱我一聲姑娘?就是叫我姐,我都覺得自己的身份段降低了。也難怪,畢竟是個魔族,連起碼的眼力見都沒的,我能指望著什麼?”
她四下環顧,哈哈笑道:“就這麼沒禮貌的家夥,你們也認他做什麼王——就他這大話連篇,又不敢以真面目視人的怪物,也能坐到那樣位置?真是賊窩裡敬賊頭子,也沒什麼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