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說,其實,她一直在引導著他。
引導著看到了虜子是如何對待魔族的,引導著他,開始幫著自己內心當中抵觸著的魔族,去滅卻他族。
一點點的,也讓自己有了名聲。
她,其實也是在求索著什麼的吧——雖然,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他也終於領會出來,她並不是對他別無所求,只是她的要求,需要他下定決定,不停地下定決心才能夠做得到。
一步一步,走向她導引的軌道。
這麼看來,她倒是像在利用自己一般了。
不過,她當初救自己的時候,一定是不想讓自己有什麼報答的,可能是看到了他的用處之後,才臨時起意,想要他的利用價值。
哪怕想到這裡,他也沒有半分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能夠讓他看得出來的被利用,總是要好過隱藏的暗心。他現在對於真情的要求,已經低到了這個境地。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能夠被利用的話,就證明自己還有利用價值,他竟然會生出這麼一種古怪的念頭來。
他還是有些猶豫的。
面前的岔路口,看似有兩條,然而一旦選擇了其中的一條,另外的一種可能性就被永遠地封死了。
他不追出去,就再也無法後悔——縱然追出去,也是一樣的。
可是,他還是站了起來。
就像是,在她沒有出現在冰宮,自己坐立不安的那段日子。
他無法,無法接受自己一個人的孤獨。哪怕追出去,是錯,至少,他也不會再是獨自一人活著,她會兌現自己的承諾,因為欠著他的情,而一直在他的身邊。
他匆匆地向前,卻撞倒了一個小小的身軀。
沙啞地“哎”一聲。
木蓮難聽的笑聲在耳畔響起:“你就這麼緊張我嗎?連我的腳步聲沒有離開過都沒有聽出來?”
他的手在空中亂揮,想要將她扶起來。木蓮抓住他的手,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吟吟地道:“你既是起了身,想來也是再也不會拒絕什麼了。”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雪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可是,還是將話說了出:“你想要讓我做什麼,你就與我說,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你不留我自己,就這點要求而已。”
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脆弱,更加容易受傷。
“說什麼傻話?我欠了你的情,又不是你欠了我。論理,也應該我什麼都聽你的才是。只不過啊,有時候我看著你,實在是著急得緊。心理有想法,還總是瞻前顧後的,總是在奇怪的地方執著,猶猶豫豫的,沒有誰推你一把,就不會前進。”
木蓮扶著他的胳膊,將他扶回去,悠悠道:“你看著吧,我想,過不了多久,那個幽寒就得折回來,還會帶著一小幫魔族,一起來投靠您。我不事先讓您下了決定,您的個性,很可能就莫名其妙地拒絕了他們——倒不是我期許您能夠獲得權勢,不過,讓那些盯著您看得目光,露出失望來,應該非您所願吧。”
雪很想問問,木蓮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想要他幫著報仇?還是想讓他提升魔族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