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並不傷心,反而更像是以看熱鬧的心態,說出這番話來。
蝶紋瞪了若離一眼:“你這是什麼口氣?”
“啊啊,難道你還想指望著我傷心欲絕麼?真遺憾,讓他施放禁術這件事情就是我提出來的——因為比起這個只能在輪椅上,無論是想法還是行動,都得依靠他人的廢物,還是蝶紋姐您這個一心一意對玄機宮著想的強力生靈,更有用嘛。”
蝶紋緊緊攥著半月環圈,斷姻按住了她的肩膀。
“阿離說話是不好聽。可是,也是事實。義竹老弟犧牲自己的時候,也沒有抱怨一句,反而認為自己解脫了。你就別因為這點小事鬧別扭了。”
“就是啊。不然當時我讓義竹和斷姻,他們兩個同時施放法力,讓你複活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我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我覺得,義竹死了就死了。能複活你是幸運,不能複活的和也只是無可奈何而已。可是要是因此損失了靈脈與法力都極高的斷姻,成功了也稍微有點得不償失的意思,更不要說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這種事情我可是不大想做的。”
“斷姻,拉住我。不然我真的想砍死這個死丫頭。”
斷姻應聲拉住蝶紋,蝶紋咬牙切齒地道:“你真的是若離丫頭麼?不是被誰換了靈魂?或者幹脆被掉包了麼?”
“啊啊,如果連我都被掉包了,我想,我可不會這麼正心幫著玄機宮的。玄機宮的損失可就不只是一個義竹,或者是一個你了。只怕半壁強力的仙靈,都要被我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清洗掉。這才符合一個被換掉了的玄機宮宮主的所作所為。”
若離笑眯眯地說出一個無法辯駁的冷酷事實。
她的確是竭力想要把玄機宮的損失減到最小,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個冒牌貨會做的。
“我本來就很討厭你。”蝶紋將環圈收攏,冷笑了一聲:“現在,卻更加討厭你了。”
“哈啊,為什麼?因為我扯下來的這張假面血淋淋的?”若離眯眼道:“可是,蝶紋姐,您效忠的那個生靈——笙歌姐姐,不也是這樣,始終戴著面具,直到自己摘不下來才肯罷休嗎?為什麼她做什麼都讓您欽佩,但是我卻讓您討厭了呢?該不會是因為您自己做不到,對自己的厭惡,轉向對我毫無理由的攻擊了吧?”
若離看上去,似乎已經半點不遮掩原本的面貌了。
無論是對玄機宮的生靈,還是對著水鏡之外,一直在監視她的——敵者。
“您盡管放心好了。”若離的手指在義竹蒼白的臉上滑過:“我賞罰分明,會給他舉辦個很盛大的送葬儀式的,還會給他追封更高的地位,不會忘記他對於我玄機宮的功勞的。”
“連魂魄都沒有了,這個所謂的葬禮還能有什麼意義呢?”蝶紋看上去越發聽不慣若離的口氣:“把我的命換回來。他問過我的意見嗎?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嗎?我自己無能,我已經死了,就不該把其他人也牽連進來。你不是很能嗎?那就再把我們的靈魂換回來,這你總能做到的吧?”
“好遺憾啊,如果幹娘不死的話,趁著你們的靈魂都沒落穩,這還說不定有試一試的價值。但是,現在她死了,我就抱著她教我殘存的一半的口訣,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喲。”
若離向自己立起了一個大拇指。
“原來是莫吟心教了她這個!這就不奇怪了!”默穹咬牙道:“當時怎麼就沒想過把這個隱患一起端掉?”
“沐魂都得憑依著條件,再除去莫吟心,這般冒險,當年死去的一定是我們。”寒夜遮住了眼眸,也遮住了他映出了心思的眼神。
若離無法判斷,對方是否相信了自己的理由。不管怎麼說,在這個時候,她的行為也有些太刻意了,反而無法遮住生硬的痕跡。但是若離已管不了那麼多,當務之急是暫時讓形勢再回到自己的手中。
已經脫掉了面具的她,其實站在一個不利的位置,需要很拼命地彌補,才可能與之前站在同樣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