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阿離,你怎麼這麼善解人意啊?我就說過你這點應該改改,別對誰都那樣體貼,你就是不聽我的話。”飛花吮吸著沾滿了蜜糖的手指,含含混混地道。
煙兒瞥向飛花,白了若離一眼,“哼”了一聲:“反正你也不會勝,不讓你逞口舌之快,也顯得我沒有氣量。”
若離向煙兒欠欠身,袖中忽然飛出翠色的緞帶,纏住了煙兒的琴。
煙兒把琴死死地抱在懷中:“你做什麼?”
“靈夜琴,不是麼?”
聽到“靈夜琴”這個名字,在座的生靈皆倒吸了一口冷氣,暗想:不可能吧?
煙兒瞪著她:“是又怎麼樣?”
“天下樂器之首、靈物之尊——放眼整個三界,除了逆魂劍,便再也沒有能夠與之媲美的寶物了。”若離安然笑道:“拿著這樣的寶物與普通的樂器比試,你勝了未免有勝之不武之嫌,如輸了你的臉面可就丟盡了。原本是個遊戲罷了,沒有必要做得太過。我與你同用靈夜,不是顯得更公平麼?”
煙兒沉吟片刻,放開了手。
“你把它弄壞了,我饒不了你。”
“我把它弄壞了,天冥二界都饒不了我。”若離將琴捲入臂彎中,笑著應道。
然而話音剛落,她卻將靈夜高高地拋起。
煙兒咬緊了牙,正想躍起接住日夜與她相伴的靈夜,雙足卻似乎被粘在了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若離在丟擲緞帶的一瞬間,已經用結界將她的動作困住。以她的靈力,並不是那樣容易就會被束縛,只是她的注意力全在靈夜琴上,竟沒有注意已中了術式。
伴隨著一陣驚呼,靈夜即將落地。若離雙袖一展,緞帶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靈夜挑起,從琴絃間散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響動。
足尖輕點,她整個身軀已蕩了出去,緞帶旋起,幻化出一方碧色世界。而她,就是這碧色世界的中心,翩然若蝶。
水藍的琴隱沒於碧翠的緞帶中,只聞琴音,不見琴影。
舞動的若離忽而將雙手放在唇邊,竹笛凝於指尖,她卻一刻不曾停下旋轉的身形。
腕間銀鈴碎響,竹笛悠揚,與泠泠淙淙的琴聲融合,儼然一體。
或許是為了照顧煙兒的情緒,也或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她所奏之樂也並非歡脫之韻,倒是脫胎於方才煙兒所奏之曲。然,即便是近乎相同的曲調,只能尋到如梅般清冷孤傲,卻無一絲悽涼自傷之意,更無徹骨的寂寞。
煙兒無心無情,若離的感情卻是豐富,樂曲彷彿也有了生命,流入心扉。
本是斜眼睨視著若離的浮韶也被樂與舞吸引,忘卻了喘息。
坐滿了仙冥的,偌大的殿宇之內,卻彷彿只剩下若離一個。
當樂聲停止,緞帶緩緩飄落,握於賓客手中茶盞酒杯中的清澈透明的水汁飄蕩而出,碎成無色的花瓣。
若離雙手前舉,靈夜穩穩當當地追回落入她的懷抱,微醺的花瓣圍著她,卻無一滴沾汙了她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