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輕輕一句,竟將煙兒的真心變成欲蓋彌彰。
煙兒本來沒有察覺有異,然而卻看到了數個偷笑的生靈——這才反應過來若離所謂的道歉並不是什麼好話。
她將手指按在琴絃上,宴席上的仙靈都偷偷在掌心聚氣,隨時準備祭出武器。
浮韶正想開口把煙兒喚回來,若離柔柔笑著,雲淡風輕地道:“您是不是想要彈琴,給這場盛宴助助興?”
“不。”煙兒冷冷回應:“我想讓你閉嘴。”
“啊,是麼?不是想要自己彈琴助興,而是想要和我鬥樂?”若離不動聲色地道:“那敢情好,我正好覺得無聊得緊,與你鬥樂,既添了氣氛,讓大家樂了,咱倆也算盡了興,豈不兩全其美?”
煙兒回眸徵詢著浮韶的意見,浮韶輕輕頷首——從剛才周身散發出的殺氣來看,現在並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不如順水推舟,走下若離給的臺階。
“好,就與你鬥樂。”煙兒席地而坐,將琴置於琴桌上,撩撥著琴絃。
清冷的樂律從她小而纖細的指尖流瀉而出,寒風之聲,凍湖之韻,溫暖盡被凍結,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孤寂與哀涼。
而樂聲之中,卻找不到彈琴者的心。
只是寂寞的交織成了樂,甚至能夠尋到琴無奈的嘆息,唯獨沒有彈琴者自己的存在。
她原本就是冥魂,沒有一點點暖熱的冥魂,在彈起琴時,連飄蕩的鬼魂,或許都比她有生氣些。
只是一尊雕像,和一個自己在響動的琴。
因為沒有心,所以樂曲也實在並不能算是很好聽。
在座生靈均湧起一陣惡寒,說不出的不適。
若離大概想到沒有情感的她,彈奏出的樂律不會很好聽,也斷斷沒有想到是這樣。
她並不喜歡她,然而琴聲中的孤寂卻讓她想要落淚。
“行了。”浮韶打斷了煙兒,口是心非地贊道:“彈得不錯。”
“是。”煙兒的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欣喜笑容——裝出來的高興。
同時以勝利者的姿態望著若離:“你呢,你又怎麼樣?”
若離本想譏諷她兩句,話到嘴邊,不知道怎麼卻說不出了,只是起身行禮:“那我就獻醜了。”
“嘻,你現在認輸也可以啊。”煙兒涼涼道:“你輸了,就要向外公道歉——而且不是普通的道歉,要當眾打沐魂一個嘴巴。”
若離的身子僵了一僵,原本閃爍的淚光立時幹涸:“你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