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了聲音,她有些嫌惡地蹙了蹙眉,甚至連覷一眼都懶得覷。
“赤炎公子,您不可以過去。”他鼓足勇氣,展開雙臂攔住赤衣男子。
“喲?你小子真有意思,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竟敢攔起小爺我的去路了?誰借你的膽子?”赤炎用扇子掂起他的下巴,用那對於男子來說妖嬈得有些過了的聲音道:“現在乖乖讓開,或許我還能大發慈悲不和你計較。真的惹小爺我生氣了,可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話說回來,到那時你的腿還在不在,走不走得了,都是個問題。”
他的膽子實在是很小的,小到入仙千年,從來都是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地活著,不去招惹不該招惹的魂靈,不去說不該說的話。
一點點的麻煩,都怕沾到身上來,老老實實地司管著一角的晝夜變化,旁的事皆是能躲便躲。
這樣的他,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跳出來,來攔這位原來的皇子今日的王孫。
而在對方立起眼睛時,他不自禁縮了縮脖子,腿都已嚇得發抖,還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赤炎瞧見他不斷發抖,仍和個木樁子似的站著,忍不住以扇掩面笑道:“可憐的傻孩子,想逞英雄不成,竟連好好地走路都成問題了。”
他搖晃著手中繪著火焰紅骨青面的扇,正要擦著他過去的時候,他嚥了一口口水,再度攔在了他的眼前,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道:“你、不能過去。”
赤炎想也沒想到,臉都嚇成青色的卑賤的家夥,竟敢第二次攔著他。
扇子扇起的風,吹起他泛著火紅的發絲。
他微眯起雙眸,妖嬈地笑道:“看來你是活得久了,活膩了。”
“奴才並非活膩了,不過覺得神女殿下不希望他人打擾。”
他的面板暴起了一顆顆顆粒,牙齒上下打顫,聲音卻無比的堅定。
“是這樣麼?”赤炎呵呵一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很討厭破壞了我興致的家夥?”
赤色的扇骨,生出了尖刺,火在尖刺上凝結成灼目的焰,渴望著與它同樣顏色的——鮮血。
靈力稀薄,感知遲鈍,他也知道,他的手中攥著的不再是一把扇子,而是可怖的殺意。
大概,稍稍眨眨眼,他就會被焰火舐盡,灰飛煙滅。
也不知道這樣的死法,是值得,還是荒謬。
不過怯懦的,貪生怕死的心,竟無絲毫的悔意。
他覺得大概這樣就算是完滿了。
他們的死活,她沒有興趣。可是自己安閑的時間染上了血,她本來不算愉快的心情也將會蒙上陰影。
她不喜歡,也不願意讓這種事情發生。
若離的指尖拈起了一點點的清水,屏氣凝神,感受著身後法力的流動。
她打算一旦赤炎的火焰燃燒起來,或是將他手中尖利的扇子揮舞起,就將指尖的水珠化為武器,將火焰澆熄、將摺扇打偏——其實以她的力道,就是將扇子打斷也費不了多少事,不過那炎龍青鳳是赤炎極喜歡的武器,能把麻煩減到最小才是最重要的。
當風的味道剛發生改變,她正欲彈出水滴時,卻聽到了“咔嚓”的折斷的聲音。
凝聚起來的焰的熱度倏然間就冷了下來。
很顯然,折斷的正是赤炎的寶貝扇子。
若離有一瞬間的錯愕。
赤炎並不強,卻也並不弱。至少在她的認知裡,玉凱——那一位四階小仙侍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也絕不會有將扇子折斷的實力。
毫無疑問,是又有誰來了,幫了玉凱。
赤炎為諸仙看不起,可敢於如此激怒赤炎的,也為數不多。難道說沐魂叔又……
若離慌忙回過頭去。
月泉蕩漾,搖曳的清影在臘梅黃長袍的梅枝上斑駁。
狹長的鳳目,比泉水更加溫柔,更加清澈。宛若染了一層薄薄露珠的九月紅楓唇,唇角輕揚。
“臉上鬍子都未長一撮,脂粉氣比尋常姑娘家都要重——就這模樣,也敢自稱小爺?難道說你是傳說中的人族的閹人修煉成的仙?那可就真是太為難您了,常言說缺什麼就喜歡吹噓什麼。缺少男子氣概的您要這樣刺激自己,定然很痛苦吧?可是刺激自己也罷了,為何非要欺負弱小來體現自己?那不是更顯得你小家子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