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穹與赤炎,當然也知道。
那麼,聽到那番近乎瘋狂的求婚之語後,無論他的身體已差到了何種地步,是怎樣的蝸步難移,也會毫不猶豫地拖著病體勉強自己到音之來源,不管是誰,只怕他都會難以自控地教訓他一頓。
尤其發覺喊話的是閑來總騷擾她的赤炎的話,他的火氣定會更大吧。而這次的赤炎,雖然刻意設計等待著他,卻顯然是無辜的。如果他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學給九天王聽,就算是九天王再不待見他,終究還是公正嚴明的,總會象徵性地給沐魂一點點的教訓用以服眾——就算手下留情,可沐魂這懨懨病體,恐怕連最輕的刑罰都很難扛住。沒個時日,是不能恢複的了。
默穹本就和沐魂有著某種私怨,若是默穹一病難起,他無疑是出了氣。但能得到最大好處的——恐怕還是赤炎吧。不然以他那趨利避害的性格,怎麼可能為了幫他魂出氣,而讓自己白白挨一頓打呢?
在想通了前因後果之後,若離的心中發冷。
即便她與這個生身父親不親近,可她還是他的女兒。為了她著想,也不該想方設法地為難對她如此重要的沐魂叔啊。
也不該像著急賣女兒一樣,總想把她嫁給她根本看不上的男子。
她低垂著眸,盯著沐魂慘白的臉,心中暗想道:如果沐魂叔,不是我的義父,而是我真正的父親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和那個有著“父親”頭銜的男子,有過多的牽連。也不用有任何的顧忌,指責他。
可惜,只不過是如果而已。
以她真正的身份,就算心中有多少憤怒,當面指責父親,破口大罵,甚至動氣手來,終歸還是不妥的。
她糾結而無力地發出小小的一聲辯解:“不是的……沐魂叔他……”
她的話還未說完,卻見蝶翼忽地祭出了雙環,一躍而起,環圈銀色的光芒向著那一團雲中雪白墜下。
“仙君,得罪了!”
“唰”地一聲,環圈切斷了默穹的鬢角,綺麗的銀色發絲慢緩緩飄零。
而默穹捏著的一根小小銀針,也戳進了離她死xue極近的皮肉中。
蝶紋輕輕旋身退後,將銀針抽出來,悠悠然笑道:“這回您可知道了?我不但是會以下犯上,還是個會沒有任何理由,僅憑自己的心情就以下犯上的家夥。”
她用舌尖吮淨銀針上的鮮血,隨手一拋,銀針卻準確無誤地紮在了赤炎的眉心。
昏過去的赤炎發出了“哎唷”的一聲,手指頭動動,但還是什麼動作都沒有做。
盡管只是個很細微的小動作,卻能看得出——他早已經醒了,不過是躺在地上裝暈罷了。
看著他痛極,卻因有得到命令不能起來,連表情都得竭力抑制的赤炎,蝶紋得意地笑了一笑,淡淡道:“您看,就算是您這麼高貴的身份立在這,我也不會畏懼什麼,還是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做什麼。”她將頭高高揚起:“實話告訴您吧,我早看這個娘娘腔不順眼了,就像找個理由收拾他一頓。巧巧的,他這不要臉的癩蛤蟆喊著要吃天鵝肉的惡心宣言,可算是讓我逮到機會了。說起來,沐魂姐夫因為不想讓我惹是生非,還特意追出來攔我——可赤炎公子雖然成天抹厚厚的粉,實際上卻是個沒臉的,看到我沐魂姐夫,明知道他身子弱受不得刺激,還說難聽的話,把本來想好心幫其解圍的沐魂姐夫弄得舊疾複發了——這您也是看到的。您覺得,我還能放過他?要不是您及時趕來,我早都把他燒成灰了……”
若離也瞬間了悟了為何蝶紋會忽然發了瘋似的,對已知道是被誤會的赤炎下死手——她比自己先察覺了,其實這是赤焰安排好的局,所以才想方設法把打傷他的責任,全都轉嫁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這雖然影響了想要恰好趕來的目擊者默穹看到的景象,但赤炎自己的證詞,始終是改換不了的。如果他醒來後,說蝶紋的話是謊話……
默穹的拇指中指疊在了一起,看起來是想要打個響指——這也應該是喚醒赤炎的暗號。
“對了,仙君大人,我想起來——其實若離丫頭,不是我沐魂姐夫的孩子,而是您的女兒來著。聽到有家夥在九天大喊要娶自己女兒為妻,哪怕這家夥是您比較中意的,可他這行為實在有點過火了——畢竟沒訂過親,也沒有被九天王殿下認可過,這種做法,不單是讓若離丫頭難堪,更是讓您丟臉吶。可您卻和赤炎公子站在一路,一齊向九天王誣陷我姐夫,幫他說話,您說說,別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默穹收起了手指,挑眉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眼前,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把我這個您親眼看到的沒上沒下的惡劣犯人處罰一番,以示懲戒。要麼,就讓九天王殿下和大夥都對您起疑心,而您將誰也處罰不了,還會引火燒身。”蝶紋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仙君您是最聰明的,那麼,讓我看看,聰明的您,會選哪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