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萬萬沒料到她會動真格的,驟然襲來的疼痛讓他快要昏過去,反而一聲都叫不出,連假哭的精力都沒有了。
這一出其不意的動作,也讓若離倒吸了一口冷氣,寒涼的聲音中不乏擔憂:“蝶紋,你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再怎麼說,他也是……”
“再怎麼說他也是什麼?九天王殿下的義孫?高貴的赤炎公子?廢王血脈?還是默……還是那個惹人討厭偽君子的爪牙?”蝶紋冷笑道:“區區三叛劣狗,有再多的名頭又有什麼用?照樣是不受所有魂靈待見,我打他又怎麼,我斷了他的手指又怎麼?也根本不會有誰在意的。”
赤炎痛得太陽xue突突地跳,連思考都思考不利索,咬牙恨恨地脫口:“我是三叛之靈又如何?地位明高實低又怎樣?我再不濟,也總強過你一個罪臣侍女。成天用‘掃把星’‘惹事蟲’這樣的詞來形容我老婆,她說的好話你也聽不進去——我告訴你,要是沒有她,我早把你這賤種扔到天牢折磨,讓你和你的主子一樣不得好死了……”
蝶紋聽到這最後一句話時,眸子中流轉著說不出的怒與哀,但她的嘴角卻很奇異地勾了起來。
因為,她想對了。
在失去了理智的情況下,聽到她罵他是“三叛的狗”的情況下,他果然把不該提的,提了出來。
一直在吟念著穩心訣想讓自己氣息平複下來的沐魂聽到赤炎之語,瞳孔一暗,也不管他的軀體早就抖得厲害,從穩心訣轉再念一遍透支身體氣力的法咒,朝赤炎的頭上猛地一擊。
赤炎眼前一黑,被沐魂這一下打得昏了過去。
而沐魂自己,卻也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軟軟地向後倒下,倒在了若離的懷中。
他不斷地大口喘氣,咳嗽。
倏然,他的眼皮一翻,身體抽搐起來,眼淚鼻涕一齊湧了流出,從嘴巴裡湧出血沫,像完全失控了般,“嗚嗚”地哭出了聲,還不停地叨唸著什麼。
從那聽不大清晰的零碎言語,勉強能辨出他在不停地重複類似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求求你們了,至少放過我女兒”“把妻子還給我,女兒還給我”這樣的話。
若離迅速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保證他能順利呼吸,指尖點在他的幾處xue位上,讓他的痛苦減輕些許。
她抬頭,詫異地發覺蝶紋竟沒有立即沖上來幫忙,而是仍然立在剛才的位置,碾著赤炎斷了骨的手。
“蝶紋,你難道沒看到沐魂叔發病了麼?怎麼不上來幫忙?”
蝶紋沒有動,臉上浮出若離很難想像,會出現在她臉上的複雜神情。
忽然,她慢慢地,俯下身去。右手卡住了赤炎的脖子,高高地舉起。
左掌,聚了一團可怖的紫焰,不由分說地朝赤炎的天靈蓋拍下。
若離的瞳孔收縮了。
刺目之光,一陣轟響。
赤炎並沒有如若離所想的那般,被打成碎片。
他好端端地,落在了地上。
反倒是剛才出了殺招的蝶翼,被彈得飛了出去,捂著胸口,吐出口血水來。
光芒散去,光芒的正中央,是一抹純白影子。
純白的衣衫,純白的長發,純白的面板。
彷彿淨潔化身的男子的樣子,也慢慢地,落入瞳中。
他的眸子轉了一圈——落在昏倒的赤炎身上,落在正在給發病的沐魂穩息的若離身上。
不知道為何,他皺了皺眉頭。
最終,在嘴角流著血絲,卻得意洋洋笑著的蝶紋處停了下來。
“蝶紋,這是怎麼回事?”他輕輕地開口,聲如碎玉:“你一個碧羽宮的小丫頭,怎麼竟膽敢對主子起殺意?”
“主子?他是哪裡的主子?”蝶紋不屑地道:“我蝶紋的主子,過去緊緊只有姐姐而已。而姐姐死了,我自然而然效忠姐夫。他赤炎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稱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