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過這麼悠閑的生活,也多虧了先輩們從戰亂年代就開始的努力呢!”鳴人似模似樣地慨嘆,他身體裡的熱血因子發作,一時也躍躍欲試似的,“如果現在停止的話,那後代們……”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夢就在這一刻醒了。
金發的少年坐在幽光遊移的天地之間,清風朗月聯翩而來。夢驚醒的聲音很靜,不會比櫻花落在湖面上的聲音更響。
迷夢中的二十年,也許只是現實裡的幾秒鐘。但這被幻術憑空拉長的短暫光陰,已足夠借來一窺他一直在展望的遙遠光輝剪影。
他望著天際流星,安詳地講完他的話,“如果現在停步,那我們的後人,永遠都不會迎來這麼好的未來了。”
那夢中的佐助轉眸望他,黑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慌亂。
“你要走了嗎?”他問。
鳴人一怔,無限月讀的術真是有相當強大的力量,能找到他心尖上最大的軟肋來挽留他。又或者夢境是他自己意念的投射,這個佐助挽留他,緣於他自己不想走。
不想離開這良辰美景,捨不得他的愛人。
他忽然擁緊佐助,他不願佐助沉入孤寂,就是不願自己沉入孤寂,他明白的。
“有一天我會帶你真的來到這裡,真的過這樣的生活。”他埋首在夢中愛人的頸彎,“我起誓。”
哪怕履行這誓言要窮盡一生。
他放開佐助轉身走開,本來一步一步,後來加快了腳步,變成奔跑,變成疾馳,變成像要飛起來一樣的速度,景物和光風從他身側飛快地掠過去,尾獸之力在他體內燃燒起來,仙人之力也在他體內燃燒起來,兩者融合在一起再爆裂,使他披上流金飛火的戰袍,乘上九尾巨狐的戰車,以沸騰之力,一頭撞在這虛幻世界的外殼之上。
這個世界的滿目華彩浮雲,猛地跌宕,他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去,不急躁也不氣餒,有水滴石穿的韌性和百煉成鋼的剛強,千百次之後,天旋地轉,他闖出意識的樊籠,落到四野茫茫的灰色空間裡,四顧之時,有個青年飄悠悠出現在他頭頂,盤膝而坐的姿勢。
“你好。”他說,“這個年齡,就已經集中了九尾之力,很不錯。”
他穿著繡勾玉的衣服,豎起的短發,額頭上裹著白色織帶,神情嚴肅,模樣倒是很俊朗。
鳴人訝然望他,他笑了起來,一時間眉目溫煦,叫人望著就生出暖意。“我是阿修羅。”他說。
阿修羅跟漩渦鳴人講的故事,與因陀羅對宇智波佐助講的故事大致如一。
這位忍宗傳人看起來端正刻板,卻是個話嘮,或許是因多年沒人能闖入意識盡頭與他會面,憋得有些難受,他拉著鳴人,叨叨了許多他與哥哥之間的事。
忽而是小時修煉切磋,哥哥揍得他滿地找牙,晚上他在床上咬被角,不甘心又痛兮兮,哼哼唧唧地哭,哥哥忽然扯開被子,一隻溫涼的手伸進來,給他抹藥膏。
忽而是長大一點以後,哥哥很早就出門遠遊,當時世界還不如現在這般廣闊有序,處處危機四伏,荒野中出沒著查克拉凝結成的史前怪獸。他不願落後也偷跑出去,惹到怪獸被追到力竭臨死關頭,是哥哥忽然現身,瞳光掃盡漫天汙穢,從鮮血中救了他。
他讀不懂的仙法卷軸,被悄悄地寫上工整的注腳。
他因弱小無能而陷入頹唐之時,有關仙人體的情報,不知緣由地出現在案頭。
阿修羅的哥哥少言寡語,冷情高傲,不受父親寵愛,不大被父親的部下們擁立,他總是獨來獨往,自來自去,將所有非議都棄在身後。很多時候,神明與他寵愛的小兒子、與他的追隨者們其樂融融歡聚一堂,無人關心因陀羅在哪裡。
阿修羅度過尷尬的青春期,有了力量與榮譽,變得強大和明朗以後,也漸漸地把他的哥哥忘掉了。
後來爭奪忍宗之時,阿修羅真的覺得憤怒,因陀羅就像是個堅冰般的外來者,強硬地要奪走他父親留給他的東西,那是神明的遺志,是父親對他一直以來的忠誠的認可,是他自己竭力掙來的寶物,他的哥哥怎麼可以背叛這一切。
因陀羅創造了忍術,以此為武器,和阿修羅進行了漫長的戰爭。
最終他殺死了因陀羅。不久後,自己也到了大限。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甚至包括頭幾次附身之時,阿修羅都認為他的哥哥是個惡徒,被傲慢和嫉妒沖昏了頭腦。直到他們一次一次死鬥,一次一次消耗,他最終衰減得不剩下什麼力量,只能呆在宿主意識邊緣的領域冥想,他忽然念起了那些封塵很深的舊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