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乍疑乍驚,不禁伸出手去,本是想抓住他的姿勢,越伸出去,卻漸趨緩和,終於攤平了手指,只將掌心按在了佐助面前的須佐外殼上。
“那敵人不該是你。”鳴人說,“我會打敗你。”
他的臉在紫焰與金芒的彼端閃爍,佐助抬起手,將手心按在須佐的內側,與鳴人同樣的位置,就如同十指相觸一樣,他們都可以從這個有阻隔的觸碰裡得到幾分暖意,使被錘煉成不毛之地的意志的荒原裡,還可以生出一蓬悸動的春草來。
十尾吐出尾獸玉的龐然呼嘯,打斷了戰場一隅這短暫的握手。鳴人所有的影分身都在蜂擁地告知他那個掉了面具的宇智波帶土正在化身人柱力,十尾的軀體生長成蒼茫的大地中央一棵巨大的樹,它混亂發射的尾獸玉狂轟濫炸,使所經之地盡成焦土,樹藤瘋長亂竄,吸幹攀附上的人,它的頂端張開朝向月亮的花苞,帶一種可怖粗俗的壯美。
鳴人必須回到人群中。英雄就是這樣的,要領導,要守護,肩扛數不清的責任,人們的目光如果找不到英雄的背影,就會變得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往何方邁步;一旦他們在變亂中受到損失,就會大聲地指責英雄失職;如果他們可以憑借英雄的力量存活下去,他們會不吝惜用最美麗的言辭褒獎他,贊揚他,然後把他拋之腦後,直到下一次又有災難降臨。
佐助沒有阻攔,看著那少年抽身而去,他的影分身在人群中穿梭,將自己的查克拉分給每一個人,直到所有的蒼白庸碌之人,都漸漸有了光亮。
戰場的另一側,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的激戰也因帶土的暴走産生變化。他的木分身一直在指揮作戰,但現在它們的作用不夠了。他招來廣袤的樹林結界保護眾人,而自己躍上天頂,斑窮追不捨,披著鴉天狗鎧甲的須佐巨人不懷好意地擋在他與巨樹之間。
“小心,斑。”
千手柱間突然叮囑,然後送了他一記真數千手·頂上化佛。
昔年終結谷之戰時,柱間這一招直接把威裝須佐能乎的九尾揍回了原型。此時斑沒有九尾,只駕馭著完成體須佐能乎而已,大可以用別的招數慢慢磨耗。他這樣做,是因為事態緊急,想盡快結束戰鬥罷了。
雪浪之中,須佐的光輝片片飛散,待那盔甲散盡,那些大佛的巨臂就停了下來,毫釐之差,沒有傷他。斑落到地上,有個木分身跟他一起落下來,“我來陪你。”
“算了。”斑將團扇揹回背上,“分身很無聊。”
他感到柱間的查克拉已經遠去與帶土作戰,也懶得追,找到一處石塊堆成的高崗,躍上去,在雪地裡坐了下來。
那個木分身也在他身側坐下來。
“你不回去嗎?”
“我查克拉很少,陪你就好。”
斑無所謂,隨他去了。
月亮懸掛在中天,冷涼地潑下光來,映照銀沙清雪。如果不算它底下那顆貪婪的花苞,幾乎也算是良宵。斑撐著側臉,木分身靜靜地看著他,他們在沸反盈天的戰場深處,維持著一種奇特的靜謐。
“離花開還有十五分鐘。”斑說。
“花開之後,就會進入無限月讀嗎?”
“嗯。”
木分身的語氣稍稍激動起來,“明知月之眼是個滅世的騙局,為什麼還是要進行?”
斑陷入某種思緒裡面,良久,微微笑了笑,“因為我要繼續尋找。”
隨後他升起須佐的利刃,一刀劈裂了木分身。
有個白絕從雪堆裡鑽出了腦袋,甕聲甕氣地說,“斑大人,五影來了喲。”
這意味著前往各忍村的白絕大軍已經被擊退,原本鎮守村中的五影可以集結趕來支援。斑用指節點了點腮幫,“去告訴佐助,他的獵物來了。”
當兩名宇智波在距戰陣中心稍有一些距離的地方攔截下五影時,當世最傑出的領導者們早已做好準備。他們以嚴謹的陣列包圍了敵人,土影和雷影互相配合,綱手姬釋放百豪,我愛羅操縱起沙瀑。
五代目水影照美冥一邊抬手準備結印,一邊口出豪言,“不要怪我們五對二,畢竟你也是傳說中的宇智波斑……”
“五對二?”斑挑起唇角,他沒有取下背負的團扇,抱臂而立,“可不要搞錯了。”
他身側的少年前行一步。
宇智波佐助擁有這被詛咒的家族中最後的,同時亦是新生的眼睛,他之清越容顏,豔冶雙瞳,在月下熠熠奪目。他注視著五影,如注視著重病之人心腹地帶最板結的腐朽爛肉,以叫人血都凍結的輕慢聲音,吐出話語來,“是五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