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手在蘇衍的手掌心裡一點一點暖和了起來。蘇衍又握了握,掌間的手似乎只剩骨節,瘦得讓人心疼。
以前似乎沒這麼瘦,腰窩處還有肉,手捏起也有軟軟的肉。
藥瓶中的藥水滴完,蘇衍小心翼翼地撕開蘇安手背上貼著的醫用膠布,動作輕柔,待醫用膠布撕完一半後才摁手背上黏著的剩下的醫用膠布拔出了針頭。
許琛留下來的酒精棉就在手邊,蘇衍用鑷子捏了一個,摁在針眼上。蘇安還在睡,蘇衍看著蘇安的睡顏,心底生出了一股滿足的情緒。
蘇安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醒來的時候室內的陽光帶了昏黃的色彩,照到身上十分舒適。手背上的針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拔掉了,沒有留下一絲醫用膠布留下的膠帶痕跡和戳針留下的血痕,手背溫熱,
摸到枕頭下的手機,蘇安看了一眼時間,沉默了。掀開被子,蘇安腳趾勾到地上的拖鞋,出了臥室門開始尋找酥寶。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過了飯點,酥寶也不知道吃沒吃,自從蘇衍回來之後,她越來越不在狀態了。
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酥寶?”蘇安先去酥寶的臥室,臥室裡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酥寶?”
“安安!”客廳裡傳來酥寶的小奶音。
蘇安緊張的情緒緩了一點,披散著長發走到客廳。
客廳裡開了空調和加濕器,窗簾被拉開,一片柔和的日光下,酥寶靠在蘇衍腿邊在拆玩具汽車。
蘇衍脫了西裝外套和裡面的馬甲,只穿了件襯衫,領帶沒了馬甲的束貼,恣意地垂下,有了點不羈的感覺。
他單手支著下巴,隨意地盤腿坐在地毯上,腿間攤了一本酥寶的圖畫書,還是帶拼音的那種,手腕骨勁瘦精緻。
對於資本家最重要的顯示時間的腕錶被褪下,腕骨間沒有佩戴任何東西。
垂下眼瞼的蘇衍斂去平日的疏離冷漠感,正在給酥寶念著圖畫書的小故事,語調平穩,聲音清冽,聽上去很能蠱惑人心。
“……從此小兔子媽媽和小兔子爸爸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再也沒有離開過彼此。”蘇衍唸完最後一個字,合上圖畫書,看向不遠處的病美人。
幼兒童話故事的標準結局。
每一對相愛的人總會克服一切困難,歷經總總磨難最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直到永遠。
“安安,你醒啦?”酥寶還趴在蘇衍腿上:“衍衍說安安很累,不能吵到安安。”
酥寶很少說這麼長的話,被蘇衍教得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沒有磕磕絆絆的。
蘇安嗯了一聲,在地毯邊坐下,對酥寶招了招手。
酥寶松開蘇衍的大腿膝蓋,自動滾到了蘇安懷裡。蘇安順了順酥寶的脊背,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蘇衍丟開圖畫書,支著下巴看著自責的蘇安,心底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彎刀再次扒開,血淋淋的傷口沒有癒合再次受創。
那一聲呢喃的對不起猶如千斤重,如果當初他早一點發現蘇安的狀況也不會導致今天這種局面。
“你中午是和衍衍一起吃飯的嗎?”
酥寶點了點頭:“和衍衍。”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喊他衍衍,心底血淋淋的口子猶如開了一朵向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