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榛目光如炬地盯在文卿身上,顯然是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只是這會兒文卿臉上還蒙著面巾,朦朦朧朧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
文卿剛想說話,忽然看到他身後跟著的那群人,垂下眼睛故作鎮定的繼續手上的工作。
季四叔拿了幾件文卿仿的古玉,帶著那些人離開了工作間,文卿在他們走後抬起頭來,望著土牆有些出神。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謝榛。謝榛的變化極大,原本那種少年人逞兇鬥狠的囂張勁全都變成了眉眼間貨真價實的戾氣,看起來好像是文雅了些,然而眼神卻更加危險了。
文卿只是隱約記得他是澧水出名的黑社會老大,卻不知道他少年時期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際遇。
晚上九點多鐘,文卿走出工作室準備晚餐,季四叔把她叫住:“徒兒,準備四個人的飯,今晚有兩位客人。”
文卿乖巧地點頭,一句多餘的問話都沒有。
等她做好飯出來之後,原本客廳裡的十幾人果然都不見了,只有謝榛和另外一個年長些的人留了下來。
季四叔攆著文卿自己在工作間吃的飯,所幸是在這種落後些的地方,那兩人似乎覺得女人不上桌吃飯極為正常,誰都沒有說什麼。
文卿出來送碗時,正巧聽到兩人在飯桌上的談話。
“陳哥怎麼能跟強哥比?論資排輩,打架能力,帶人能力,賺錢手段,哪一項陳哥比強哥強?也就是佔了跟著老大早的優勢,不然他怎麼會有今天的勢力?”喝了兩杯本地的伊力特酒,跟謝榛一同留下的那人醉醺醺道。
謝榛不置可否,只是臉色很不好看。
那人繼續說道:“小謝你就是太蠢了,跟錯了人。呵,你那個陳哥對你好,怎麼會讓你身上有這種東西?”他一把抓住謝榛的右手。
謝榛好像極為厭惡別人觸碰他的右臂,臉色更加難看。
那人拍了拍謝榛的肩膀:“跑完這趟活兒回去就跟著我去找找強哥,怎麼樣?”
兩人再說什麼文卿就沒有聽到了,她能看出謝榛正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怒氣,如果按照上學那會兒的性子,謝榛早就張嘴毒舌回去甚至已經動手了,怎麼會任著人這麼說他?
與謝榛同來的那人喝多了,賴著要求留宿,季四叔一個花甲老頭,精力體力都不濟,幾個人半真半假地爭執了好一會兒,到底留下了。
文卿終於把手頭幾件“作業”完成的時候都已經淩晨一點了,算算京城時間其實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左右,對於這學期的她來說,還真算時間早的。
邊疆的夜晚清冷如冰,她走到院子裡來的時候月亮才剛剛升起,遇露還羞的靠在遠處的雪山上,邊疆緯度高,北極星比京城那邊高了些,星空看起來有種特殊的感覺。
她正沉思著,忽然聽到旁邊一聲輕響,文卿勐地回頭,一下看到了陰影中的謝榛。
他正靠坐在房簷下,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左手握著什麼東西“咔咔”響,文卿聽到的聲音正是從他手中發出的。
她把面巾取下來,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做成一個圍巾,裹了裹身上寬大的黑袍,來到謝榛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