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文卿把鍋碗洗刷幹淨,放起來,又給文佑在額頭上點了點兒紫藥水,兩人就回房溫習功課,照顧那個男孩兒了。
文卿坐在文佑的床上,拿著畫板畫文佑的背影,文佑正對著一本嶄新的應用題集苦思冥想,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樣。
“嗯……咳咳……”
文卿正畫的入神,突然聽到旁邊的咳嗽聲,俯身問:“你好……能聽到我說話嗎?”
小男孩兒的眼睛顫動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文佑聽見聲音也圍了過來,文卿把體溫計插進男孩兒的腋窩,輕聲問道:“能聽到我說話嗎?渴不渴?喝點水好嗎?”
小男孩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直勾勾地看著文卿,慢慢點了點頭。
文佑很有眼力地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文卿坐到男孩兒身後,抱扶起他,把杯子給他,讓他慢慢喝水。
“你叫什麼?從哪兒來的?怎麼在我家樓底下暈倒了?”文佑看他喝完水,一連串地問道。
小男孩兒沒有說話,抱著杯子擋住姐弟倆的視線,抬眼悄悄觀察他們。又喝了幾口,才放下杯子,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我叫唐聽雨,我要回京城,京城,知道嗎?”
“哇……是毛爺爺的那個京城嗎?”文佑瞪大眼睛,一臉驚嘆。
唐聽雨垂下眼睛,“嗯”了一聲。
文卿搬了一把凳子過來,坐在床邊,問:“你有家人的聯系方式嗎?這裡是澧水,不是京城,你知道你是怎麼來的嗎?”
唐聽雨不說話,文卿也不催促,知道這男孩兒心裡肯定有主意,這會兒大概還沒消掉戒心,等了好一會兒,才聽他急促的一聲低呼:“啊——我的衣服呢?!”
文佑一指床腳:“都濕了,脫下來先放那裡,明天洗洗才能穿。”
唐聽雨看到扔在床腳的衣服,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惡表情,文卿說:“你口袋裡的東西都在枕頭邊兒上,那邊兒,你回頭就能看到。這邊兒是文佑的衣服,都是洗幹淨的,你可以穿上。”
唐聽雨回頭看了眼枕頭邊兒的東西,先把衣服穿好,才扭身去拿他濕透的那沓錢,摸到之後,一張張仔細展開,一百的、五十的,好多張五毛一毛的,厚厚一摞。
“跟錢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白紙,但是被打濕了,我看上面好像是記了些東西,就給你找了本書夾起來了,我去給你拿。”說著,文卿站起身,從書架上拿了一本字典下來,翻開之後取了一張紙遞給唐聽雨。
白紙還有一點潮濕,但是被字典壓得非常平整,沒有絲毫紙張打濕之後的變形。
唐聽雨緊張地接過去,看了眼上面的字跡,突然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淚。
小男孩兒哭得異常沉默,他的眼睛並非明亮有神的那種,反而帶了些朦朦朧朧的水汽,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本身就長成這樣,顯得乖巧可愛。如今這麼一哭,頗有些梨花帶雨的感覺。
文卿看著面前哭紅了眼睛的小男孩兒,很有些感慨,哎呦,漂亮孩子怎麼都漂亮,哭得鼻涕都流出來了還這麼可愛,讓她這二十八九歲的心都跟著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