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吊兒郎當地倚進沙發,懶洋洋地一哼,初衍就知道他倆這事兒成了。
“蔣眠動作挺快。”初衍發表總結。
江致送個白眼給她,不陰不陽地說:“多虧你了。”
“不客氣。”
話落,她從手機裡調出一個錄音檔案,是當時和周奶奶的通話記錄。江致知道她過來沒好事兒,所以早有預備了,聽完後淡淡嘆出一口氣。
“那我該怎麼做?”
初衍搖頭:“什麼都別做了。”
江致搖頭:“那不行,她們那麼困難,我……”
初衍揉眉心:“那你就光明正大地去周家,先道歉,再告訴她們你的好心。成嗎?”
“……那不行。”江致立刻縮回沙發。
擂臺上不斷傳來喝彩聲,初衍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低聲問:“江致,你給人家送錢,到底是真的為她們好,還是隻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
“都有點吧。”江致仰頭灌酒,“你別跟我說這些……我說過了,除了送錢,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周謠今年五歲了,很快她需要上小學、中學……但周奶奶不可能陪她走一輩子,周謠以後很可能因為無法保證生活而提前結束學業。我在想,你要是不想出面,但依舊想幫助他們……設立基金會怎麼樣?”
江致一頓,“基金?”
初衍點頭:“周謠目前只剩下奶奶,她們屬於絕對的弱勢群體,經濟來源也無法保證。而從歷年海城的犯罪記錄來看,各類案件的受害者型別也集中在女性與兒童。”
“所以你的意思是……”
初衍:“海城十歲以下失去父母的兒童不在少數,但不是每一個都會被送到孤兒院,而且這些兒童在孤兒院被領養的比例很低。”
更多失去父母的孩子,他們脫離兒童正常的生長軌跡,早早地來到社會上,歷經種種頭破血流、刮骨抽筋的時刻,靠自己慢慢長大。比如宋崇宋澈兩兄弟,也比如遲野。
而那些被領養帶到新家庭的孩子,其實也並不見得幸福,比如吳茜倩。
初衍撥出一口氣,繼續說:“我之前找過蔣眠,設立基金會這件事,他似乎還挺有興趣的。”
江致沉默下來。
良久,他倏地扯了扯唇,“他都沒跟我提過這些,”
初衍聳聳肩:“好的戀人都會讓你自己做決定。”
江致皺眉:“你什麼時候成他那邊的了?”
初衍翻個白眼。
意思是關你屁事。
而一邊的擂臺上,遲野撩起背心下擺,擦了擦額角的汗。
明黃的燈光落在他愈發健碩精壯的身軀上,透出獨屬於力量的美感。
突然,他擦汗的動作停住,眸光在某一處凝滯,而後深深地沉了下去,好似月光下暗湧的深海。
圍觀的喧鬧人群不明所以。
遲野視線的落點處。
一個男人緩步走上擂臺。
他不瘦,雙頰卻凹陷下去,一雙眼睛壓抑著血腥和暴戾,如同他渾身的氣質。而讓旁觀者驚悸的是,這人臉上有一道極可怖的長疤,從右眉起,直到左臉下頜,貫穿鼻樑,似將臉分成兩半。
他一上臺,所有人不由自主靜了下來。
遲野微微側眸。
“小野,見到爸爸不開心嗎?”
刀疤男笑起來,笑意油滑,卻透出一股令人顫慄的陰寒。
不遠處的卡座上,初衍意識到異狀,微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