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看到那張被壓在手臂下的試卷,被人揉得發皺,用粗黑的記號筆寫滿了不入眼的詞彙:婊/子、賤貨、不要臉……以及,殺人犯。
說笑聲嬉鬧聲在她身邊飄蕩,偶爾有人會不小心撞到她的桌子,“對不起”三個字在看到是她的瞬間化作一聲嘲諷。
自從吳雪死去,她們的關系被吳雪生前的“好姐妹”公之於眾,吳茜倩每天都在經歷這樣的日子。
和吳雪關繫好的人,變本加厲地欺負她,甚至編造是她殺了妹妹的謠言;不認識她的人,冷眼旁觀;可憐她的人,因為害怕被牽連而不敢阻止。
如果說學校是個小社會,那麼吳茜倩無疑是其中最底層的人,站不起來,誰都可以上來踩一腳。
人類從來都沒有“共情”的能力,他們只擅長揪住弱者的痛點,藉著一點微不足道的由頭肆意傾瀉自己的惡意。
吳茜倩彷彿回到了吳雪還活著的時候,甚至,比那更加痛苦。
一直到傍晚放學,吳茜倩都沒有起來。
教室漸漸空了,很快,落日的光隱去。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教室裡的燈被開啟。
猝然而至的亮光刺激了她的眼睛,吳茜倩動了動,慢慢抬起頭。
一道不算陌生的女聲響起:“喲,在這躲著呢。”
那是吳雪的好朋友們,也是帶頭孤立她、欺負她的人。
吳茜倩下意識瑟縮起來。
“怎麼,害怕啊?殺小雪的時候就沒想過有這一天麼?”帶頭的短發女生徐姣笑著走過來,眼底一片森冷。
吳茜倩死咬住唇:“她不是我殺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徐姣冷笑著,語調倏地變得輕柔起來:“你知道是誰嗎?”
吳茜倩閉眼,“我不知道。”
話音未落她就被人狠狠扯住長發,頭也被迫抬起。徐姣低下頭,一字一句道:“宋崇這個人,你不陌生吧?”
這句話彷彿觸到了某個開關,吳茜倩猛地睜眼,用力掙開女生的桎梏,幾乎是嘶吼道:“你別亂說!”
“我亂說?難不成宋崇明著暗著送你那些東西都是被逼的?我呸!真他媽賤,跟誰在這裝白蓮花呢?遲野一個,宋崇一個,來,繼續說說,還和誰睡過?”徐姣啐了一口,“宋崇好幾天沒來學校了,警察正在查他,你說,你又能躲多久呢?”
“我沒有……不是,不是這樣的!”吳茜倩捂住臉,崩潰了一般向後退到牆邊,身子緩緩落下,“我什麼都不知道……”
見狀,徐姣和邊上其他的女生都笑起來。
“你大概以為誰都會吃你裝可憐這一套吧?拜託,我們又不是遲野。再說了,遲野是什麼人?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每次都能及時出現?哈!笑話!小雪早就告訴過我們,你們倆根本就沒有真的在一起!都是你裝出來騙我們的!”
吳茜倩一動不動蹲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只喃喃重複著“沒有……”。
徐姣身邊的一個女孩說道:“哎,姣姣,要不然我們也讓她吃點苦頭?”
“什麼?你說。”
“扒衣服錄影片都太小兒科了,”女孩壞笑著,“我們去弄點那種藥,然後……恩?”
徐姣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遲疑起來,“單靠我們怎麼弄啊,而且……被發現怎麼辦?
“不會的,你信我。”女孩頗有信心,貼近徐姣的耳朵:“我前兩天剛認了一哥,是在夜總會做事兒的,他對付這種賤人的手段可比我們高超,而且查不到我們頭上的……”
徐姣咬了咬唇,看看似乎已經神志不清的吳茜倩,又想起慘死的吳雪,一狠心,道:“那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