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區亮如白晝十分熱鬧,人群沸騰嘈雜,攤販沿著破舊的街道連綿鋪展,看起來與海城其他夜市無異。但誰都知道,天黑後還在這裡走動的人,或許會在下一秒就送命,或者,要了別人的命。
初衍一路往深處走,熟稔地穿過街巷。
細細的鞋跟敲著地面,踢踏聲極有節奏。
司機說得沒錯,她是深夜尋樂的異鄉人。
但這條命,應該暫時還丟不了。
……
ubar。
初衍進去的時候,夜場才剛開始。
新來的駐唱歌手一把煙嗓極富磁性,坐在高腳椅上唱著情歌。
ubar老闆、她的好友江致倚著吧臺正在嘗新酒。
她和江致同窗兩年。大三時江致退學,屁顛屁顛來海城開酒吧,從為人民服務變成為酒鬼服務。
江致相貌俊秀,常年一身襯衣長褲,帶著金絲邊眼鏡,站在影影綽綽的暗光裡,很有斯文敗類的味道。
初衍過去坐下:“這就喝上了?”
“您沒到,我哪敢呢。”江致要了個玻璃杯,幫她倒酒:“剛起?”
“不喝。”初衍掐了煙,目光在場子裡逡巡一圈兒。
江致知道她在找什麼,當即揚唇笑了:“別急,人還沒來呢。沒吃飯吧,讓人去廚房弄點東西給你?”
初衍單手撐著腦袋靠在吧臺上,聞言興致缺缺的:“沒胃口。”
夜越來越深,酒吧裡也更熱鬧了。
江致陪她坐著,等喝完一杯酒,他推了下初衍:“喏,那兒呢。”
耳邊充斥著重金屬搖滾樂,燈光晃眼,明明滅滅。
穿黑色t恤的少年,正坐在酒吧最熱鬧的角落喝酒,側臉輪廓鋒利而冷漠,透著陰鬱的味道。
初衍盯著他看了會兒,然後拿起酒杯,一步三扭地過去。江致在她身後輕笑:“悠著點。”
少年坐的沙發靠牆,前後都是喧鬧喝酒的年輕男女,獨他這一處,死寂沉默得格格不入。
初衍把杯子放到桌上,在他對面坐下:“拼個桌?”
少年眼眸狹長,瞳孔是很深的黑色,聞聲迎上她。
初衍也是在這時才看清,他左眼上那道斷眉。
冷烈,張狂,兜著一股子野氣。
——很好,很對她胃口。
他沒說話,也沒趕人,初衍就當他默許了,抬了抬下巴:“請你喝酒?”
他手裡那杯酒就要見底。
少年沉默了一秒:“好啊。”
初衍揚手招來服務生要了杯最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