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龔家的說法,手裡的那封信,是誤打誤撞在處理一個人的時候,在某個紅衛兵手裡弄到手的。雖說那個人後來死了,但想著這一兩年在一些場合上偶爾會碰到尚家人和孟家人,龔家還是懷疑走漏了風聲,畢竟當時某些運動,知情的人不會是少數。
那封信別人未必看過,但知道是哪裡來的,誰的,後來落到誰的手裡,哪怕就是個猜測,也足夠尚家人去試探了。
而之所以什麼都不做,一來是龔家和陳父並無任何關系,二來尚家和孟家不是龔家能去抗衡的,加上陳錦州淪落為一個孤兒,也算家大業大的龔家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
也就是這次,救了龔琪,這也是龔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子,龔家這才把信送出去。
當然,陳錦州懷疑這個燙手的山芋對方早就想丟出去了。
畢竟龔家就算說信不見了,毀了,改不信的人還是會不信他。反而藉著他救了龔琪的事情把信還回來,既是還了人情,又能把尚家和孟家的目光引開,可以說是一箭雙雕了。
陳錦州倒不覺得龔家這麼做有什麼不好。
能做到那個位份上的,哪個不家大業大,自己可以不在乎生死,但總有小輩成為他們的軟肋,任何家庭大部分也都是這樣的情況。
陳錦州不知道這封信的事情,傳到京城了沒有。
自己那位外公跟孟海東說過了沒有。
也許有,也許沒有吧。
畢竟他最疼的就是這個孫子,任何一個做法都是有可能的。
軍區那個地方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到了門口,要登記。
舒曼報了張建設的名字。
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就看到對方大汗淋漓地跑了過來那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這天氣還熱著,可還是穿著長袖,衣服褲子都是一絲不茍地整齊。
看到這,舒曼忍不住瞥了眼身邊的陳錦州。
要說這人的氣質是天與地的差別,陳錦州穿著綠軍裝她是看過的,也是蠻正氣的人,可跟張建設一比,就覺得自家男人海洋那麼點痞子味道的貴公子風格。
當然這,絕不是貶義的意思,太褒義也是沒有。
純粹就是舒曼的小小的感嘆了。
“是舒老師來了啊。”杜鵑結婚的時候家裡沒有來人,是舒曼充當了孃家人的角色,可偏偏這小姨子不好叫,叫妹妹也不太合適,沒看一旁的陳錦州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嘛。
別看現在這個年代很淳樸,但兵哥哥情妹妹的話已經是廣為流傳的一種葷話了。
張建設絕對是沒有什麼其他心思,但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
這是他當兵前,老叔公對他說過最鄭重的一句話。
有時候寧可精神一些,也不要太拼,畢竟他不只是為了自己,也不只是為了張家當兵,而是為了整個紅旗村。
張建設也曾經累到不行,覺得老叔公給他增加的壓力太重,幾乎壓垮了他。
但那股勁過去,最後還是發現他自己也是真的熱愛不對,熱愛身上的綠軍裝,那些壓力久了似乎也跟呼吸一樣成為最自然的東西。
“陳同志。”張建設朝陳錦州伸出手。
陳錦州回握了過去,又指了指地上的東西:“是張大娘讓外面帶來的。”
“麻煩你們了,先去家裡喝口水。杜鵑都在等著呢。”張建設一面把他們拒絕,畢竟他也是真心喜歡杜鵑,懷孕後女人的情緒聽說不一樣,這個時候有個類似孃家人來看望總歸是有好處的。另一面心裡也是有些猶豫,因為孟海東的關系,是不是不好把陳錦州請回去。
但想了想,還是湊近他小聲說道:“他在部隊裡呢。”這幾天一直在開會,估摸著孟家這一年半載沒有停止下的操作,終於讓他再耽擱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後,那職位要動一動,往上升了。
“沒事。”陳錦州勾了勾唇角,朝前面走著的小姑娘努了努嘴:“我就是來看大姨子的。”杜鵑勉強能算了,白玉英本來也算,不過她現在成舒家的媳婦,那就只能是岳家那邊的大嫂了。
“那我豈不是和你成連襟了。”張建設狀似隨意的笑了一句。
陳錦州:“這樣說也是沒錯。”
張建設心中一動,隨即又笑了起來。
陳錦州餘光瞥見剛才見面那雙眉間的愁煩似乎散去了一些,遂在心裡點了點頭。只要表哥能上去,張建設那邊多少受到一些掣肘,他會煩惱也是對的。
看在小姑娘的份上,陳錦州不介意提點一下對方。
而且他往後說不得也需要對方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