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以為陳錦州小時候在大院生活過,在家裡生活過,那個時候全家都疼愛他。如今爸媽都沒了,只會更惹人憐愛。家裡的大人長輩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可他忘記了人心是會變。以前陳家爸媽沒出事的時候,陳錦州的爸爸是一個十分有潛力的人,幾十年後當一個將軍都是可能的。
可人一旦死了,利益就會發生轉變,沒有當上將軍和以後可能當上將軍是兩種境遇。而孟家這邊……利益動人心。
以前覺得陳錦州不會爭,孟老爺子也不可能把孟家的東西交給外姓人。但陳家若是什麼都沒有了呢?陳錦州沒有了父母,一直養在孟老爺子身邊,那麼到時候是不是和其他人相比就只差了一個姓氏的區別。
當然,因為孟老爺子在,別人心裡有想法,也不可能做什麼。
但大人的一些態度,總是會影響到孩子們。
陳錦州那個時候又處於心理極具不穩定中,一個不小心可能引導到比較黑暗的一面去。這不……當時的一場鬥毆事件後,陳錦州一個人孤身離開京城。
那個時候他也不過十來歲的孩子。
雖說當時有陳父身邊的人照顧著,可孟家人都有外心,孟老爺子又這麼敢相信別人,可是這麼多年調查過來的結果,卻是在狠狠打孟老爺子的臉。
外人有時候比起自家人,反而更加沒有利益爭奪。
“這次回來,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孟老爺子輕聲問道。
陳錦州猶豫了一下,點頭。
孟老爺子忍住想要詢問的沖動,平靜地點了點頭,闔上眼睛說道:“你先靠靠,養養神,家裡你舅媽已經安排上了。先回去吃飯,今天你幾個舅舅有事回不來,只能過兩天再聚一聚了。”
“我知道。”陳錦州理解地點點頭,孟老爺子的幾個兒孫都在高位,雖說有些不在一個系統上,但都挺忙的,絕對不是閑職那種。過幾天就是老爺子的生日了,雖說不是什麼大壽,但作為孟家的頂樑柱,家中上下素來十分重視,肯定會請假聚在一起,為此這些日子忙一些都是正常的。
像孟海東,得知陳錦州這一次願意回京城後,高興地差一點就要丟下工作一起回來了,不過現實卻是不可能,他換了新軍區,為了能收攏底下人的,可不得好一陣子同吃同住同訓練,其中辛苦陳錦州未必不能體會。
曾幾何時,這原本也應該是他日後人生中最普遍的生活日常。
車上兩個人都闔上眼睛。
小王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昨天夜裡,老爺子多激動,他哄了好幾次才把人哄回去睡覺。
沒想到現在會是這麼一個情況。
小王作為警衛員來孟老爺子身邊好些年了,但之前發生什麼事情並不知道,只知道有這麼一個外孫,常年不見面,老爺子心裡惦記地慌。
只是今天看起來,總覺得這裡面有些什麼問題。
不過他就一個警衛員,負責保衛孟老爺子,旁的事情,在心裡轉了一圈,就重新目不斜視地開起車子來。
就在他收回視線的瞬間,陳錦州微睜開眼睛,餘光瞥了一眼孟老爺子,看到外公白發蒼蒼的模樣,在心中長聲一嘆。
另一邊,舒曼被舒母護著從擁擠的雙人巴士下來。
舒母邊走邊說:“往前走就一站就到了,這樣還能省三分,咱們兩個人就是六分,回頭給你買生煎吃。”
舒曼聽得哭笑不得。
她算是真正見識到原主記憶中上海人的精明瞭。
回到暑假的第一個晚上,舒曼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應,昨晚睡得很好,也因為睡得比平時找許多,一大早被舒母叫起來,也不覺得困。
不過她起來的時候,舒父已經去上班了,而舒安還沒有回來。
算算,她所謂起得早也不算早。
朝舒母打聽了,得知舒父廠子裡一到夏天原本就比冬天的時候忙,舒父又是十分有責任心的人,按理說也算是小管事了,可仍舊是日日早去晚歸。不過接下來一陣子應該會正常下班,舒母說這話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看了舒曼一眼。
舒曼被看得心裡酸又甜,等洗漱過後就被舒母拉了出來,只是兩個人沒有在最近的站點上車,而是跟著走出去一站路,不過雖說是一站路,但距離並不遠,等下車後又提早一站下來,算一算竟然能省下三分錢。
不過三分錢算上兩人份也就六分,而生煎一客才四個,就要0.12元。
原主的胃口,一次要吃八個才飽,但以前都要省著花錢,通常舒母狠心一回才買上兩客,兩兄妹一人三隻。
今天舒母直接大氣地叫了三客的生煎,一碗甜漿,看了看舒曼又要了一碗淡漿。
甜漿比淡漿貴兩分錢。
舒曼就聽喜歡喝甜豆漿的,淡漿的話,她喝不來那個味道,但看周邊不少人都習以為常,心裡頓時明白,哪怕看起來只是五分錢一碗的豆漿,大家大部分也是能省則省的心態。這裡省一點那裡省一點,換到其他地方就能多買一斤五花肉都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