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氏一哂,“你叫我什麼?”
蔣佳月張張嘴,迷茫地看著她。
“傻孩子。”
樓氏放下水,輕輕摩挲她的手,“我問你,你可知道風兒的打算?”
“知道。”
蔣佳月怔了怔,卻不想瞞她,低頭道。
這回卻是樓氏愣住了,片刻反應過來,瞧著女子一頭青絲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側顏,垂落在白皙的手腕處,纖細地叫人心驚,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以命相搏?”
“是我猜的,他……四爺並未曾明說過。”
陸長風雖說話要娶她為正妻,但從來沒有告訴她什麼時候怎麼娶,蔣佳月如何不知曉自家的身份?
她也是姑娘家,自然憧憬過十裡紅妝風光大嫁,從此和如意郎君舉案齊眉相守一生的情形。
若說她清高,那確是有一些的,但還未到自不量力的地步,當初決意跟著陸長風回來,她便早已做好了打算,根本沒有奢望過,因此也就沒有問過。
便是陸長風那日的話,她聽了心中當然甜蜜,偶然想起也歡喜,但真的就此生了心思嗎?
沒有。
只是每每想起來,蔣佳月便猜測,以陸長風的性子,沒有把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不會說出來的,他既與自己說了,那便一定會努力去做。
怎麼做?
直接扶正是萬萬不會的,眼看著陸長風越發順遂得力,退一萬步說,即便陸華楠夫婦和陸老夫人都同意,陸家氏族乃至大臻朝的文武百官也絕不會讓一個農家女出生的妾室被扶正的。
便是成了,她蔣佳月也絕不會被世俗禮教所承認。
那就只有賜婚一途了。
陸長風幾次三番安撫她不用擔心,何嘗不是說給他自己聽?
他要用功績,為她求一個正室的身份,一個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絕不容忍欺辱閑話的正室身份!
君心如此,她又怎會不知?
只是這份感動和柔情,他既不願說出口,蔣佳月也就不問,不管最後結局如何,她都知曉他的情意便足夠了。
今日樓氏忽然問起,許是覺得她便和娘親一般,蔣佳月自不想說謊,也就照直說了。
“我救人,不是為這一樁,只是遇上了,總不能袖手旁觀罷了。”
這卻也是實話,她救舒貴妃,真不是為了這幾日小群常在她耳邊唸叨的什麼“子爵府”。
“你是心善的,我知道。”
田家的事出了,蔣佳月甚至從未說過一句話,陸長風雖氣,礙著老夫人的面子也不好再府裡發作,其中未曾沒有她忍辱負重息事寧人的原因,樓氏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這事,卻不是心疼便能說清楚的事情,也只能囫圇地圓過去。
蔣佳月聽出了她有話想說,想了一番,便也懂了,抬起頭來看著她,淡淡道:“夫人不必擔心,佳月自知身份鄙薄,即便父親做了忠勇子爵,到底是根基浮淺,從不曾妄想過什麼。
只是……”
她目光堅定,神情裡透出一抹柔色,瞧著屋內已經暗淡不少的夕陽,慢慢緩緩地道,“只是他若想做什麼,我也絕不會阻攔,這一點,還請夫人瞭解我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