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陸長風在他與若香跟前說的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的,只是……往後的事誰又說得準?
哎!
罷了罷了,他只盼著女兒和自己的眼光沒錯吧!
“你娘嘴上不說,但心裡最是疼你,月兒啊你記住,不管如何,你永遠都是爹和孃的孩子,有什麼委屈,再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扛著,哪怕……爹也能養你一輩子。”
“養什麼養!”父女二人一回頭,若香不知何時站在了後頭,沒好聲氣道,“分明是你慣出來的脾氣,倒說是像我,我可沒教過孩子要……”
說著又把後半句咽回去,聽了陸長風那些話,到底不捨得再說女兒半句,只好沖蔣大郎發火,“就你這身子骨,還不早些去睡快點養好,否則別說養月兒一輩子了,不氣死我就算對得起我了!哼!”
轉身一撩夏日裡的紗門走了。
“爹。”
眼看她態度轉了個彎,蔣佳月焉能不好奇,問道,“他到底跟你們說了什麼啊?”
“他?”蔣大郎一聽,心裡又信了一分陸長風的話,打了個哈哈道,“夜深了,再不睡你娘又該發火了。”
一行說,一行打著哈欠進了屋子。
留下蔣佳月一個人抓心撓肺地,心道明日定要逮了陸長風問清楚不可,到底有什麼湯,居然幾句話就說服了最忌諱的世家、最憎惡為人妾室的娘親。
還有那件事,雖只是個夢,但如此真實,不論他信不信,自己都該說的。
陸家莊子裡,陸長風剛坐下來,便覺得耳朵發熱,心道莫不是天氣太熱,便吩咐王二去弄些冰塊來,自個兒坐在椅子上,想著先前對蔣家二老說的那番話。
他倒不是故意哄他們。
從江陵到京城,又回了江陵,陸長風覺得自個兒從小隨心所欲慣了,鮮少對什麼特別上心。
此前雖總愛逗弄了蔣佳月,卻沒仔細想過為何,直到她竟膽大包天,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去。
得了信那一瞬,他險些以為自己能一拳砸碎了那些人的腦袋!
連他陸長風的人都敢動!
氣憤,焦急,恨不能當時就撕破了臉皮。
卻偏生不能動作。
外人看他一樣談笑風生,一樣運籌帷幄,一樣放蕩不羈,但唯有夜深人靜時,那壓抑不住的慌張會緊緊箍住他,幾乎踹不過氣來。
陸長風從來沒有嘗過害怕的滋味。
幼時,他是皇子伴讀,冷眼看著那些天之驕子相互陷害攻訐,父親讓他警醒些,別卷進那些爭鬥裡去,陸家是權臣、外戚,稍有把柄便可能引來天子之怒。
但他從來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哪怕皇子利誘、威脅,德元帝斥責褒獎,面上受了,心裡卻難得動搖半分。
可這一回,他真有些怕了。
握筆寫字想要靜心,落筆卻鋒芒畢露,殺氣四溢。
第二日便直奔了京城,如何也要把人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