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就認不出來了。”
他閑閑地道。
她拿衣袖擦了擦臉,一瞧上頭落的印,頓時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賭氣一般扭過頭,盯著燒餅瞧。
“想吃這個?”她分明是不高興兒,誰願意臉上烏漆墨黑一團糟呢?陸長風卻以為她想吃燒餅了,上前就又要買。
“不吃不吃不吃!”蔣佳月索性一甩頭,朝前跑了兩步。
這人什麼毛病啊,敢情她多看什麼東西兩眼,便是想要想吃了?那她索性蒙了眼睛,跟在他身後亂走算了。
“反正爺的小月兒長的好看,吃了不花錢,不吃白不吃。”
他卻說起了風涼話,“哦爺忘了,這下瞧著可不好看了。”
氣地蔣佳月一陣跺腳,“這個太便宜了,我要吃貴的!” 兩人鬥了一番唇舌,這才又朝前走去。
一時路過一處雜耍,那些人手裡拿了火把舞地風生水起,張口一噴便是一大團火舌湧過來,嚇地蔣佳月後退半步,正落在身後的陸長風懷裡。
不等他說話,蔣佳月已經跑了出去,又擠在最前頭看地渾身起勁,不時還驚呼一聲“小心”。
“有沒有哪位看官想上前試一試的,我提醒一下各位看官,我們的小夥子都經過千百次的灼燒,早已無懼烈火,想嘗試的看官可要小心了,別被火燎了眉毛。”
其中一位年紀稍大的漢子環視周圍一圈,露出個自信的笑來,看熱鬧的人便俱都往後讓了讓。
蔣佳月也想讓,無奈想著陸長風在後頭,腳硬是沒挪地。
“好!這位小……”這些玩雜耍的哪個不是走南闖北的行家,一打眼瞧著蔣佳月的身量氣質便知曉是個姑娘,卻見她身穿男子衣裳,面上摸了鍋灰,顯然不想被人道破,便改口道“這位小相公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不怕烈火灼燒,俗話說的好,初生牛犢不怕虎,果真好膽量!” 說著給身後的幾個年輕漢子使個眼色,其中一個便拿了火把上得前來,離了蔣佳月不過一個臂身的距離,黑乎乎地火把頂端正對著她的鼻尖。
年紀稍大的漢子還在說話,“下面就請這位小相公親身感受一番,各位看官,你們覺得到底這火,會不會燒在他身上呢?” 年輕的漢子聞言,頓時深吸了一口氣,好似那鼓氣地青蛙,瞪大了一雙眼,就要噴火。
蔣佳月嚇地一扭頭。
眼前好似閃過一抹明亮的火光,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她分明聽到周圍的人瞬間倒吸一口冷氣,發出受到驚嚇的聲音。
預想中的灼熱並沒有到來,也沒有火舌攀上她的眉毛,燒掉她的頭發。
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一瞬間,身後忽然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往後帶去,隨之便落在一個溫暖安心的胸膛裡,鼻端是一如既往的楠木清香。
陸長風冷冷地盯著眼前的火,連眼都未曾眨一下,那火苗映在他幽深的眸子裡,不過一個呼吸間,已經和它的突然噴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火焰散去,噴火的年輕小夥看著眼前的男子,俊逸硬朗的面容,周身圍繞著一股不動如山的大將之氣,頓時愣了一下。
“哈哈哈!”年長的漢子反應最快,在看熱鬧的眾人還未從火焰的突然爆發中緩過神來之時,一行說道:“這位兄長真是愛弟如命,冒著生命危險替弟弟擋下了火焰,兄弟情深,令人動容。”
一行朝另外兩個年輕漢子又使個眼色,“各位看官,我們父子幾人來到貴寶地經商,不料本錢全部賠光,家中老母一病不起,苦苦等待我們幾人回鄉,因此鬥膽在此獻醜,希望各位老爺少爺,姑娘大嬸們,能發發慈悲,賜我們父子幾人回鄉路費孝敬老母,大恩大德,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各位了!” 年輕漢子抄起鑼鼓,乒裡哐啷打起來,另一人就挨個討要賞錢。
眾人還在震驚中不能回神,紛紛慷慨解囊,不多會兒就堆了半高的銅錢。
及至到了陸長風跟前,“公子你抖抖手……”話未說完,陸長風一個眼神掃過去,便咽回了肚裡,訕訕地走了。
陸長風一手摟了蔣佳月在懷裡,輕拍她背,一手拿著花籃撥開人群,就要走。
“那個……姑娘!”噴火的年輕人卻擠開意猶未盡地看客們,從後頭追上來,“姑娘……你沒事吧?” 蔣佳月此時方隨著陸長風的動作緩過來,先是在他胸膛裡蹭了蹭,接著便露出了半個頭,低聲道:“我自己走……” 她是被陸長風半抱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