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半夜左先生將陸長風叫出去,一連好些日子他都早出晚歸,甚至有幾日都未回來。
蔣佳月晨起一看,被褥還疊的整整齊齊,是她睡前的模樣。
也不知外頭出了什麼事。
她整日待在院子裡,也沒什麼去處,除了小群,連話都與人說的少了。
心中沉甸甸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慢慢冷下來,轉眼便到了十一月底,已是十分冷凍的時節了。
陸長清院子裡的丫鬟透出口風來,說是林玉窈有了身子了。
因頭三個月不穩妥,還不讓對外說,千書卻故意在蔣佳月面前提了一句。
這日她閑坐無事,又教了小群一個針法,就隨她搗鼓去了,拿出了給陸長風做的衣裳,慢慢做著。
反正也不著急。
千書捧了一件衣裳過來,見著她略略行了個禮,目光就落在她手上。
“姨娘真是手巧。”
她這話不知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蔣佳月心裡還裝著事,也不管她,聞言笑了笑,“千書來了。”
“是呢,夫人叫針線房給四爺做幾套冬裝,這是先做好的,便送過來給四爺看看,若有什麼不合心意的,她們再去改了。”
這事蔣佳月知道,她看了一眼,不論是料子還是手藝都十分好,倒顯了她手裡的不好了。
她看到千書唇角有一抹嘲諷的笑意。
任憑你是什麼姨娘,還不是沒什麼好東西,當真以為夫人疼你,四爺寵著嗎? 看看吧,這都多少日子了,連一個賞賜都無,身上穿的還是進府時候的窮酸樣子,發髻上一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只怕那套頭面也不捨得戴,藏到哪個箱子裡鎖了吧! “這料子是江南那邊今年新出的,整個兒京城都沒得多少,貴妃娘娘特特給咱們四爺留了呢!”千書說道。
“是嗎?” “且還說,貴妃娘娘一同賞下來的,還有幾匹,老夫人夫人自不用說,就連三少夫人也得了。
便是幾位姑娘,雖不是這個料子了,但也是頂難見著的。”
蔣佳月抬頭看她,緩緩露出一抹笑來,“娘娘果真抱寶懷珍的呢!” 這笑是跟陸長風學的,實在叫人摸不出什麼心思。
千書心裡便沒了底。
她雖然認得字,但絕不會太多,更別提蔣佳月這話是什麼意思了,但直覺應是誇贊貴妃娘娘的。
她不敢隨便接,心思轉了轉,笑著道:“瞧我,好端端地和姨娘說這些做什麼,該打!” 小群也抬頭看她,氣鼓鼓地想要說什麼,卻被蔣佳月攔了回去。
“我成日無趣,巴不得有人跟我說說話呢!” 小群知曉她不欲多生事端,但千書未免太過分,竟在月兒面前自稱“我”。
在陸長風面前又裝的懂事知禮。
便忍不住道:“奴婢陪您還不夠嘛!四哥說了,有些話,不準下人亂嚼舌根子的,否則就要攆出去!” 她這個鬼機靈,向來月兒來月兒去的,便是在陸長風面前,那也是喊一聲“四哥”,更別提樓氏等人更不會將她當做下人,何曾在人前自稱過“奴婢”的? 這會兒卻故意磕磣千書,將字音咬的重極了。
果然千書臉色一變,雖然還強笑著,卻不著意處暗自瞪了小群一眼。
不過是個裝可憐博人同情的丫頭片子罷了! 自以為抱著什麼大腿不成?成日裡跟在後面捧臭腳,看你還能得意幾日! 心中憤恨,只到底是改了口風,嘴上說道:“奴婢失言了。”
“不妨事的,衣裳就放在那裡吧,等會兒我來收拾便行的。”
蔣佳月低下頭繼續做針線。
千書卻躊躇了一會兒,好似有些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