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佳月連忙放下手腳,甩了甩發酸發麻的胳膊,勾著頭,低著脖子,看自己的腳尖。
那顆石子,在陸長風開口說話的瞬間,已被她腳下用力,深深地踩進土裡去了。
她覺得嗓子眼發緊,悄悄抬頭打量了一眼陸長風。
卻不知他何時已經轉過了頭,正看著她。
一時目光相撞,她看到自己在映在陸長風眸子裡的模樣,便好似當初爹爹當著她和南秋的面要摟娘親時一般。
低頭去躲,兩頰泛紅。
蔣佳月腦子裡“啪”地一聲輕響,好似有什麼緊繃在裡頭的弦終於斷開了一般。
她想到自己不自覺地回答小群的話,說陸長風不愛吃甜食。
又想起自己,輕易就答應了陸老夫人,要跟來京城,連父母親人都可丟下。
當真,只是因為她是個丫鬟,是陸長風的一等大丫鬟嗎?或者是因為江先生,因為想要治好爹爹的病? 所以才時刻記著他的喜好,情願進京嗎? 她抱著酒釀的手,指尖微微發顫,臉色一時紅一時白。
陸長風便瞧著她,兩眼慌亂地躲避自己,臉色變幻,甚至連額頭都好似出了細汗。
小群說她方才跑過去,說是找他的。
莫不是又病了? 瞧她吃酒釀的模樣,也不大像…… 只是這麼個小身板,還真說不準是不是病了。
實在應該多吃點了,三天兩頭地病,還能不能伺候人了! 心中雖腹誹,嘴上卻道:“方才跑過去找爺,可是有何急事?” 語氣是放緩了的。
這丫頭是個死能扛的,若他話說的重了,保不齊就咬死了不說,回頭病的重了,他可不想為著個丫鬟耽誤行程。
只是此刻的蔣佳月,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在那一閃而過的認知裡驚駭不已,哪裡還能聽清他說什麼。
她拼命在心中否定。
不會的,不會的。
怎麼會呢? 蔣佳月搖著頭,緊緊咬著雙唇。
陸長風見她這般形容,還打起了擺子,不免有些擔心,伸手就去觸她額頭。
除了有些細汗,並沒什麼不妥。
“啊!”蔣佳月卻彷彿回過神裡,一聲短促的喊叫,就拍開了他的手。
“你別碰我!”她喊道。
陸長風一凜。
失心瘋了吧這是。
他緩緩看一眼四周,確信並無人留意此處,臉色沉下去,不由喝道:“你發什麼瘋!” 蔣佳月抬頭,幽幽地看著他,雙唇開合間,欲言又止,到底嚥了回去。
是了。
一定是因為那天夜裡,陸長風碰了她,她才會這般。
女子的身子最是清白,即便是農家女子,也斷不會叫人隨便玷汙的,只有成了親嫁了人,才能讓夫君碰。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這般在意吧! 蔣佳月不斷對自己道。
呵!陸長風風流成性,不知有多少吊膀子的相好,自己可真傻,竟因為一次意外就提心吊膽了這麼多日。
其實有什麼呢? 總歸誰都不知道,自己也合該早些忘了,權當一個夢而已。
她目光漸漸回複了往日的清澈,面色也平靜下去。
“奴婢失態了,只是一時想起老夫人的話,心中難受,還請四爺勿怪。
對了,回四爺的話,這酒釀軟糯香甜,倒也可口,不如奴婢也去給老夫人買一些吧?” 陸長風冷眼看她一副裝相的模樣,點點頭,轉身離去。
)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