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更是不敢亂看。
陸長風胡亂想了想,自己何時這般怕人了?往日哪個丫鬟見著自己,眼神不是恨不得貼在臉上的? 偏她自打進了府,倒將自己個兒當成了洪水猛獸。
分明此前膽子還大的很,且不說小時候就敢嫌棄他,只說那日站在自己面前,字字句句條理清晰,還提出了賣身求藥的法子。
後又在祖母面前條條是道口若懸河,既道出了蔣家並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還替他堂堂陸家四爺辯白了一番。
最後得了二十兩銀子不算,也撈了個二等的月例回去。
知道她家中情形,自己又好心提了她的等,點了蔣佳月頂含煙的缺,如今不感恩戴德就罷了,這是個什麼怪相? 不是慣會梗著脖子逞強的麼。
做了一等的大丫鬟,倒變出個膽小的來了?還是拿了銀子就輕狂起來,該做的活都不做了? 陸長風唬著臉坐下來,盯著她腦袋不說話。
蔣佳月便又瞄了瞄他腳尖,挪了兩步。
陸長風不動如山。
她再挪兩步。
這回剛站定,陸長風忽地開口嚇了她一大跳。
“慫了?” “嗯?”他說啥? “離那麼遠伺候誰哪!”陸長風聲沉似水,“過來更衣!” 衣裳汗津津地貼在身上,他早等的不耐煩了,瞧她走的近了,吩咐道。
蔣佳月一愣。
完了完了……真的要…… 念波姐姐! 也許只是一瞬,也許她猶豫了許久,只覺得屋子裡越來越凝滯,越來越沉悶。
蔣佳月心電急轉,偷偷抬頭看一眼陸長風,正坐在窗邊的軟榻前翻書。
神色已是很不好看。
不過是隻紙老虎! 蔣佳月想起他種種作為,心一橫,咬著牙走到放衣裳的小隔間,慢騰騰翻著。
陸長風沒理會,手上拿了書,也不知看是沒看,臉色卻好的多了。
也不知念波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這麼一會兒功夫也不見回轉。
蔣佳月手上拿了一套碧色織暗花竹葉錦緞的衣袍,這是去歲做的,仍有七八成新,因陸長風今日並不打算出門,念波早晨備好要在家裡穿的。
“四……四爺。”
她走出來,半抬著頭將衣裳遞過去。
陸長風瞥一眼,沒動。
“四公子。”
女子的音色清脆,如那山澗透澈的泉水空靈,手往前遞了遞。
你倒是快接啊! 陸長風頓時被她氣笑了。
難不成讓我自己換? 咳咳,雖然平日裡他倒是自己換的時候多,畢竟小廝不如丫鬟心細,陸長風鮮少叫遠水等人做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