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意思聽著倒像是淼兒做的不該一般。
哪個偷東西的丫鬟不該教訓?雖說下手重了些,但又算什麼,心狠些的主母直接打死的都有,淼兒雖然是個閨秀,但這樣才有個大家出身的樣子,日後去了婆家也能拿得住人。
柳氏雖溫柔,但若說手裡沒幾條人命,又怎麼坐在陸府三夫人的位子上穩穩妥妥這麼多年,連個不聽話的妾侍都沒有。
更沒有不省心的庶子生下來。
心裡雖不高興,柳氏人前卻向來是婦唱夫隨,深得陸華琛的敬重,聞言也道:“打一見你,便覺得是個好的,果不其然。”
“奴婢愧不敢當。”
蔣佳月道。
柳氏亦不想再多說,見初翠已經從裡間走了出來,笑吟吟地道:“你立了大功,以往的事就算了,誰也不會再說,你也別總記在心上。”
說罷初翠走過來,手裡捧了個粉紫色繡玉蘭的荷包,放在蔣佳月手上。
“這是賞給你的,明兒開始就回景萃院去當差吧,老夫人那裡我自會交代,只是……” 柳氏為難地看著她。
蔣佳月明白是為了陸長淼打傷自己一事,就道:“多謝三夫人,奴婢明白,只是賞賜卻不敢當的。”
這事兒說到底,與陸長淼根本就沒關系,她只是單純地被人矇蔽利用而已,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蠢了。
這樣的性子,日後出了陸府,沒有柳氏等人的庇佑,怕是要吃虧的。
蔣佳月話是真心的,她確實不怪陸長淼。
陸華琛坐在一旁,看著她說話時,雙眸中的真摯與坦誠,心頭略微跳了跳。
不僅長的像,便是性子也是一模一樣地。
柳氏聞言,很是滿意地道:“果然是個通透的。
給你就拿著,也沒什麼,回去買個藥膏抹了,小模樣看的人怪心疼的。”
又說了幾句閑話,柳氏放了蔣佳月回去,小群也跟上了,笑嘻嘻地。
“沒事了月兒。”
“嗯。”
聽出她的低落,小群問道:“你怎麼不高興?” 怎麼高興地起來呢?柳氏的意思是功過相抵,日後不要再提及這兩件事,也不會再有任何表示。
但蔣佳月卻不是為少了一份功勞難過。
在柴房中,她突然想起前幾日的夢裡,陸長淼便是在八月十五那天落的水,等被人發現時早已沒了氣息。
為此陸家上京的行程一拖再拖,陸老夫人傷心之下,最後還是沒有去京城。
此後不到半年,陸華楠一支竟全都從京城回了江淩。
陸長風也回來了。
此後四年,陸家才重回京城,那已經是新皇登基之時。
蔣佳月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夢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更不知道夢裡的自己如何,因為從始至終都沒有自己出現,沒有身份,沒有模樣。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陸家經歷大起大落,大臻朝動蕩不安,皇子奪嫡,謀朝篡位,俱是說出來便要殺頭的罪名。
當時不曾細想,自那日景翠院來了貴人後,她也有意無意地忽略。
說不得就是聽念波提過一句有貴人會來,也就記在了心裡,才會想起來那一樁事呢? 可陸長淼真真切切地落了水,且是在融雪亭裡…… 在柴房等待的時間裡,蔣佳月想了很多。
混亂。
她理了很久,才理出了一個頭緒,從陸長淼開始,到那個漆黑一片的窒息深夜結束。
蔣佳月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些事情都太荒誕了,誰也不能說,沒有人可以商量。
)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