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李婆子在莊子上養老,對若香倒比齊氏更親熱些,熱熱絡絡地來往著,尤其是蔣大郎生了病以後,盡心盡力幫襯蔣家,好似她王若香才是兒媳婦一般。
如此更添了齊氏心裡頭的不痛快,常在外頭說些蔣家的閑話嚼舌。
這會兒叫她逮著了機會,心想:好你個王若香啊,不是一心要掙出去做正頭娘子的麼?你連三老爺都瞧不上,如今倒巴巴地要送女兒進來做小?我呸! 齊氏臉上漸漸露出一個極怪異的笑來。
似是笑,又似惡狠狠地。
劉嬤嬤好似並未瞧見她神色,慢悠悠吃了一口小丫頭子端上來的茉莉茶,只覺唇齒留香,也不知是從哪個院子的份例裡扣下來的。
心道這李正家的也忒不像話,膽子是愈來愈大了,再不收斂,怕是李春蘭一張老臉都要舍了去。
語氣就略有些冷淡地道: “怎麼?你有什麼想頭?” 她在陸家這麼多年,什麼事沒經歷過,隱約知曉些李正家的與若香之間不睦,卻很不以為意。
做下人的,鬥歸鬥爭歸爭,卻始終得謹記自己的本分,不該說的做的那是半步腳尖子也不能越了過去,這件事是老夫人親自發的話,容誰置喙? 再者說,那蔣佳月是老夫人放在四爺身邊的一根定心針,也不容誰動小心思穿什麼大鞋小鞋。
齊氏聞言就是一抖,趕忙收了面上的神情,肥呼的臉頰動了兩下,“倒真是沒想到,那個丫頭片子能有這麼大的造化,劉媽媽莫怪,我哪裡有什麼想頭,就是隨口一問罷了,呵呵,呵呵。”
嘴上這般說,牙齒卻咬的咯吱響。
千萬別叫我抓了小辮,否則倒要你王若香知道知道,我齊桂花也不是個好惹的! 她掃了一眼自己的屋子,得意極了。
你不要的東西,我不僅過得快活,還能使上幾分手段給你嘗嘗,倒比你那癱著的好了不知多少去! 劉嬤嬤見她忽而志得意滿,忽而咬牙切齒,忽而眼珠子又賊溜溜地轉,面色一沉,正聲道: “李正家的,看在我那老姐姐的份上,我可提你一句醒,這丫頭是老夫人要的。”
“是是是,我記著呢,您可放寬了心。”
齊氏這邊點頭彎腰地對劉嬤嬤拍了胸脯,又親自翻開奴婢冊子添了蔣佳月的名,後頭注了二等,大聲吩咐下面的丫頭子準備好衣裳被褥等物。
最後送劉嬤嬤走時,還塞了一點子心意。
“你那親親的幹妹妹,可把你幹侄女兒送進來做丫鬟了。”
待李正回家時,她只管坐在一旁嗑瓜子,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聲。
李正瞥她一眼,端了碗茶吃,扭過臉去懶得看她,嘴上道:“又在外頭聽了什麼閑話,滿嘴胡沁呢!” “喲喲喲,我還沒怎麼著呢,這就心疼上了?”齊氏吐了嘴裡的瓜子殼兒,拍了拍手,“我胡沁?等著瞧吧,哼!” 見她不像往常似地嘴上亂罵,倒胸有成竹一般,李正反而有些疑心,就道:“有話就說,別他孃的放臭屁!” 齊氏聞言,得意地咧咧嘴,“那我可就說了?今兒劉嬤嬤來了,說老夫人點了個丫頭去四爺院子裡伺候,你可知道是誰?” “是誰?你說是月丫頭?嘁!”李正嗤之以鼻。
這絕不可能! 他知道自己幹妹子是個什麼性子,當初費了老大的勁出府,又怎麼會把親生女兒送進來? 不信拉倒!齊氏跟了李正十幾年,怎麼不知道他心裡頭的想法,聞言也不和他辯,磕了粒瓜子,眼珠子一轉,抬腳就要出去。
“又去哪兒勺話呢!” 齊氏回了李正一個白眼,並不搭他的腔,扭腰擺臀地徑直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