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佳月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的話,氣息有些急,兩腮微微紅了,臉頰鼓鼓地,也正抬了脖子,一雙眼不服輸地瞪著陸長風。
只見他目光沉沉,面上本淡淡地,似乎是被方才蔣佳月一番話引了興致,頗有些玩味地看著她。
小小年紀,不僅一本正經,還是個伶牙俐齒地。
也對,畢竟三四歲那會兒就懂賣弄著什麼“無功不可受祿”了。
他倒不曾想到,不過是一時興起要報十年之嫌棄,卻激地蔣佳月丟了端莊模樣,跳起來非要來自家做個女婢不可。
陸長風眼角看到陸老夫人也正看著他,似乎定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看他到底會不會存收了這蔣家的小娘子的心思一般。
“咳咳。”
他咳了兩聲,想著他爹就要來了,本就存著教訓自己的怒氣,若是見了還得了?保不齊明兒就給自己又訂了婚事,豈不是得不償失? 因而道:“咱們家可不缺小丫頭子使喚,祖母您說呢?” 陸老夫人提著的肩頭這才放了下去。
她對陸長風道:“前些日子剛挑了些家生子進來,你院裡也分了幾個。”
又轉頭看著蔣家人,和藹道,“這事就這麼說了,以後家裡還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我說,沒有什麼張不開口的,知道了嗎?” “多謝老夫人!”若香聽的心頭歡喜,拉著蔣佳月蔣南秋就要磕頭。
“老夫人。”
蔣佳月卻掙了開去,直直跪在地上,“老夫人,不瞞您說,我爹還躺在床上不得下地,日日都要服藥的,弟弟年紀也小,還不能承擔家業,一家老少只靠娘親裡裡外外地操持著,現在已是山窮水盡。”
陸老夫人聽罷,雖不大喜歡她這般急切地就要張口,卻也不露什麼神色,準備讓劉嬤嬤去拿些散碎銀子過來。
“陸家乃是慈善之家,向來以‘仁德’二字著稱江陵,便是小女子一介村人也有所耳聞,舍參救命之恩,日後定當結草銜環來報。”
蔣佳月卻接著說道,她目光清雋,望著陸老夫人。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老夫人,您向來最是心善,今日若聽得小女子家中難處,必然伸手相援,只是我家的難處不是一時可解,必得有個長久之法方可。”
陸老夫人便意外地看著她。
她的話正說中了自己的心思。
若是蔣家今日拿了銀兩便歡天喜地地回了家去,她日後定然是不會再有所相幫,若是不拿,聽這丫頭所說,家中又實在拮據。
“何謂長久之法?”陸老夫人就道。
蔣佳月目視前方,“小女子才疏學淺,實在沒什麼見識,也未曾想到什麼長久之法。
但有一事,小女子卻可以做到。”
“你且說來聽聽。”
陸長風聞聽她說了一堆,已隱約知曉她準備作甚,沉著聲音說道。
若香等人也俱看著她,陸老夫人方才的不喜早已散去,與劉嬤嬤對視一眼,只聽蔣佳月定定道: “小女子雖無才學,但卻手腳俱全身體康健,若能到陸府做上幾年丫鬟,待爹爹病情起色、弟弟長大成人,到時自然不愁家人無著、家業不興。”
“你是說,你一定要來做丫鬟才能解家中困境?”陸老夫人驚訝極了。
“是。”
蔣佳月坦然道,“當時在莊子上,聽聞來陸家做丫鬟,能得十兩銀子的身契,每月還另有一兩至三兩不等的月例,這倒比娘親接了繡活熬夜得的更多些,小女子心中便十分心動,已是有此心意,只是一則年紀不大合適,二則娘親苦勸,便只得壓了下去。”
她轉向陸長風,長睫微動,露出個調皮模樣來,“因此小女子倒應該感謝四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