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偏心你爹了?若不是為著你這個大孫子,你瞧我可會多理會他一句。”
陸老夫人不依。
陸長風立時喜笑顏開道:“哎呦孫兒今兒可終於聽您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嘿嘿。
我就琢磨,我爹那麼個性子怎麼能討人喜歡?果然功勞還是在我身上,敢情他還見天地教訓我,惹急了我,保不準哪天就在您跟前給他上眼藥,叫他也嘗嘗挨您教訓的滋味,哼!” “去去去,還沒完沒了了。”
見他說的不像,陸老夫人笑著罵道。
一時擱下這事不提,陸長風心裡卸了一口氣,又吃了一口茶,這才道: “對了,您老人家記性好,可還記得有個叫若香的曾在府裡當過差?後嫁了個姓蔣的人家,就在咱們家江和縣的莊子那裡。”
“若香……”陸老夫人想了一回,朝外頭喊道,“秀梅啊。”
便瞧見從外頭進來一人,正是那日去莊子上選人的劉嬤嬤。
主子說體己話,伺候的人都退去了外頭,聽了吩咐這才進來。
她跟著陸老夫人已經二三十年了,常陪老夫人說古的,只聽她道:“老夫人有什麼吩咐?” 陸老夫人皺著眉頭,問道:“你可記得府裡有個叫若香的?倒隱隱有些印象,卻記不起來。”
“奴婢記得。”
劉嬤嬤便道,“還是那年饑荒時候進的府,長的眉清目秀的,後來……您做主讓人去了內書房當差。”
面色略有些猶豫,正落在陸長風眼裡。
陸老夫人這才想起來,卻並沒有什麼不快,“是了,我記得她,很有些成算。
後來自己贖了身嫁人,咱們那年去莊子上,還領著一家人來磕過頭的。”
“正是呢!那年小少爺來,吵著要去莊子上摘果子,您拗不過,只得跟著去了。
一晃眼都快十年光景了。”
劉嬤嬤見她不在意,笑著問陸長風,“小少爺可還記得?” 陸長風道:“倒只記得去莊子上的事。”
“這也無怪,你那時心思都在外頭,哪裡記得內宅裡這些小事。
她也不過來磕個頭謝恩罷了。”
陸老夫人好似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促狹地看著他,“當時你還送了果子給她女兒,被人嫌棄了呢!哈哈哈哈!” 劉嬤嬤也似想起來一般,低著頭笑起來。
陸長風皺著眉想了一回。
“看來是不記得了。”
陸老夫人就笑的更歡了些,“你從外頭回來,瘋了一身一頭的汗,見著我屋裡有個漂漂亮亮的小妹妹就歡喜,叫遠水捧了幾個果子給人家吃。”
陸長風聽罷,鎖著眉頭,太陽xue蹦了兩下。
好似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時他才十歲,正是好動愛鬧的年紀,好不容易來了江陵,直跟放出去的野馬似的到處瘋玩,那日摘了果子回去,見著個三四歲的奶娃娃一本正經地坐在下首,軟綿綿白嫩嫩的小臉端莊嚴肅,身子坐地筆直,一時覺得好玩,便要賞她幾個果子吃。
當時她怎麼說來著? 陸長風想起那個奶娃娃,滿臉嫌棄地看著青青黃黃地果子,又看了一眼髒兮兮的自己和遠水,奶聲奶氣地道: “多謝小少爺好意,只是我爹說了,無功不可受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