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門口的丫鬟見他來了,忙忙通傳了一聲,“老夫人,四爺來了。”
再往後,蔣佳月已進了偏廳,聽不著了。
卻說那頭陸老夫人聽了通傳,起身往外頭迎了幾步,口中責怪道: “往日你在京城便罷了,祖母每日只心裡想一回也就放下了,怎地來了江陵還有這許多事要忙,三催四請地方能見著。”
她年逾花甲,滿頭鬢發如銀,梳的極光滑,額上帶了銀鎏金點翠鑲玉大抹額,面上笑意盈盈,和藹可親。
陸長風上前行了個禮,笑意盛上來,做了愧疚模樣道:“孫兒來得遲了,可惹了祖母怪罪。”
“這又有什麼,你能年年來陪我幾日已是難得,祖母心裡頭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捨得怪你,快過來讓我好好瞧瞧,咱們祖孫倆說幾句話。”
一行攜了他的手往上座走去。
剛坐定,有丫鬟上了果盤零嘴,又沏了茶來,陸長風便隨意撚了吃,耳邊聽陸老夫人正色說道:“你父親從京城寫了信來。”
陸長風伸向果盤的手一頓。
他嬉皮笑臉地道:“八成是又想勸您老人家去京城,這才顯得他孝順呢!” “去!”陸老夫人一拍他肩,“沒你這麼編排自個兒父親的,你也少在這兒插科打諢,欺負祖母年紀大了是不是?好生兒說,真退了譚家的親事?” “退了。”
陸長風幹脆點頭認了。
“哎!作孽啊!”陸老夫人長嘆一聲,無奈地問道,“你可知,你前腳出了京,後腳譚家姑娘便鬧著要尋死?你個孽障!” 哦?陸長風挑了挑眉,這倒不曾聽說。
“只怕沒死成吧?”他語帶嘲諷。
給她梯子還嫌不夠,非要鬧個滿城風雨才顯她貞潔嗎?真真兒可笑! 陸老夫人卻恨不得捶他兩下。
“嘁!你這孩子胡沁什麼!若果真出了事,你豈能得個好的?為這事你父親著實氣出了個好歹,叫我一定好好兒教訓你一頓,還說他過幾日得了空就要過來。”
他不跳腳才怪呢。
陸長風心裡想。
他若是知曉譚家那幾個兒子是個什麼貨色,恐怕還得氣個倒仰呢。
嘴上卻懶洋洋道:“他來江陵做什麼,不是整日裡說公務繁忙,連您都沒空孝敬,三哥成親都不能親自來江陵接了您去京城,這會兒子倒清閑了?” “我也正琢磨這事,哪能就為這事趕過來打罵你一頓,莫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
你就不曾聽過什麼風聲?”陸老夫人說著說著就被他帶跑了去,擱下譚家的事轉而擔憂起兒子來。
“不曾。”
陸長風一口否了。
還能有什麼事,樹大招風而已。
他老頭子能坐在瑞國公府的位子上,手握戶部大權,又豈是個糊塗的? 得知小姨夫擢升淮南糧道提督時,他便隱約料見老頭子會暫避鋒芒,只是沒想到信來的這麼快,又拿了自己做由頭。
那譚家姑娘的一鬧,不僅給了譚家臺階下,倒也給了瑞國公府一個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