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交代了張叔一句,說是陸長風吩咐了,讓他往杜雲巷沈家宅子走,便當先騎馬去了。
“這……四爺他?”張叔看看朱三,蔣家人也在車廂裡頭納悶,若香就道: “這位小哥,我們要去找黃大夫的,沈家……” 沈家他們是知道的,據說家中老太爺是太醫,整個江陵府包括附近的府城,數他家醫術最好。
只是這等高人卻很少坐堂,多是給高門大戶的貴人診脈,尋常人家哪能得他瞧的。
這陸四公子不僅給了老參,還特特讓人去請沈家給自家治病? 莫不是個大善人吧? 正疑心,朱三一行騎馬跟在馬車旁,一行便砸砸嘴,“我這哥哥向來傳話傳不清楚,您別見怪。
是這麼回事,說起咱們爺啊,那是打小讀聖人書長大的,自來最是心善,見不得人有個病痛災禍的,遇上了必定要幫襯一番。
這不,聽了此事,那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定要咱們兄弟倆追上來,幫著請醫問藥。”
說著他加大了聲音,幾乎是沖著車廂裡喊了,“蔣家娘子,您就放心吧!若有什麼吩咐,只管差遣咱們兄弟,千萬不要客氣!” 嘿嘿,裡頭那小娘子聽了這番話,還不得感激涕零,對爺以身相許? 他這可算是給爺鋪了路搭了梯子。
朱三說罷,心中暗自得意。
“那自然是感激不盡地,只是……”若香有些欲言又止。
好大夫誰不想看,若能得沈大夫診脈,說不得大郎的病就有望了,只是那也得拿的出診金啊! 朱三何許人也? 他打小就是從察言觀色過來的,一聽便知道蔣家人擔憂什麼。
“這沈家與咱們陸府是故交,蔣家娘子不必憂慮旁個兒,只照例收些藥錢罷了。”
若香這才又道謝道:“多謝陸四公子了,來日有機會必定親自去給四公子磕頭謝恩。
也多謝小哥了!” 蔣佳月聽這朱三說話,卻覺得此人多是油嘴滑舌之輩,不如先走的那人實在,一開口便把進城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後才點明是他主子的意思。
若不細想,必定會對他感激不盡。
只是人家特意為了自家的事趕過來,雖然是那四公子的吩咐,到底也奔波了一場,很是辛苦,定然也是要謝的,日後尋了機會能還上才好。
她只是不喜朱三的做派。
且他這般殷勤地對自家賣好,總覺得不那麼簡單。
還有那陸四公子,瞧著可不是什麼大善人的模樣,冷冰冰地,性子又大,如何會幫自家? 她轉而又想,可人家能圖什麼?她家那幾間民房?藏在灶房瓦罐裡的幾兩碎銀子?陸家缺麼? 只是到底心裡存了一份戒備,朱三原本是想套個近乎賣個人情,哪裡知道反在蔣佳月心中留了底。
至於陸長風的心思,她卻是如何也猜不透的了,權當如朱三說的,是見不得別人受苦的大善人罷! 陸家莊子上逢年過節總要往陸府送出産的糧食青菜,因此張叔路是極熟的,說著話,杜雲巷便到了。
王二已經下了馬等在巷口,見車過來,招呼了一聲轉身便在前頭領路。
江先生昨日剛回的江陵,倒也湊巧,否則還得改道再跑一趟德濟堂。
若香便在車廂裡沖外頭道:“這位小哥,多謝你了!” “不必。”
王二話向來不如朱三的多。
若香也就不再多說,只事後託李議送了王二、朱三東西,又對蔣佳月姐弟倆千叮嚀萬囑咐,有了機會一定要報答一番,至於蔣佳月有無機會,這都是後話。
只說眼前江家的宅子是極大的,得了信的江家奴僕早早開啟了側門方便馬車進去,到了院子裡一看,江先生已經在等著了。
蔣家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眾人齊力將蔣大郎抬進屋子,圍了一圈在外頭等候。
天邊發白時,江先生方從施針的屋裡走出來,身上衣衫已經濕透了,額頭也覆了一層汗。
“大夫……”若香抖著唇,半晌還是沒問出來。
“我爹醒了嗎?”還是蔣佳月扶著她問道。
江先生拿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無力地搖了搖頭。
“大郎——!”若香頓時臉色煞白,兩眼一翻人就癱軟了下去。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