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極少說這樣的重話的。
眾人都道瑞國公府的四公子性子紈絝霸道,但若是哪天心裡不痛快了,踹一腳罵兩句底下的人,那面上也是多少帶著笑的。
只這一回,陸長風卻很失望,又有些心悸。
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朱三等人。
他心裡隱約知道,大概多少是受了影響的,這些平常不外露地、被嚴嚴實實裹在風流陸四爺身子裡的心緒才會放大、沖體而出。
朱三做事雖混,可他知道自己為了什麼。
遠水呢,卻是懵懵懂懂便受了慫恿。
“主……主子?”陸長風這頭正暗自皺眉,便聽見遠水試探地喊道。
陸長風抬眼看他。
“遠水不該輕信了旁人,自己沒個主見。”
遠水覷著他臉色道。
“下不為例,今次便罰你半年月例。”
遠水這會兒窩在角落裡想起來,雖然沒打沒罵地,卻覺得腿腳有些不聽使喚。
多虧他腦子轉的快,懂得察言觀色,否則就得留在這裡了! “拿去燒了。”
他正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魂遊天下,耳畔便聽見陸長風吩咐道。
“哎!” 遠水抱起一沓紙轉身往外間走去。
待燒完了回來,陸長風已躺下了。
遠水提了一夜的心落了下去,躡手躡腳走到外間的榻上和衣躺下,臨睡前還迷迷糊糊想著: 好你個豬頭三,盡出餿主意,回頭必找你算賬不可。
只是主子,到底還是有些心煩意亂的罷?大概不是為著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而是為了璇大家才如此…… 不然罰便罰吧,如何會寫字。
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
遠水吃了一驚,跑進裡間一看,床上哪裡還有陸長風的影子? 該不會把我一個人丟這了吧?主子不是不追究了嗎?正沒頭沒腦地亂想著,陸長風卻從外頭進了屋子。
頭上、身上微微有汗濕的痕跡。
原是練拳腳去了。
陸長風一進屋子,便看他苦著張臉,沒頭蒼蠅似的亂轉,眉頭挑了挑。
剛覺得這小子長進了些,這會兒又原形畢露。
遠水一個轉身正見他沉臉看著自己,吃了一跳,連忙說道:“小的去打水伺候主子洗漱。”
便跑了出去。
算了,好歹落個機靈,也算是個長處,就是膽子也忒小了些。
朱三也忒大了些。
還是王二沉穩,可堪用。
也不知事兒辦的如何了,應該是妥的,否則這麼長時間,若是沒治好,也該回來報信了。
遠水打了水來,便瞧見他臉色有些黑,不很好看。
一行絞了巾子伺候洗手擦臉,一行打量了一番,開口道: “主子,吃過早飯不如早些進城吧?老夫人怕是想的狠了,一早已著人催了幾次。”
果見陸長風眉頭舒爽了些,遠水心裡便有了底。
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還是掛念著的。
於是待陸長風吃飯的功夫,一溜兒小跑去了莊子口,伸長了脖子望。
“朱三!” 遠遠瞧見有人騎馬過來,可不正是昨夜被攆去院子裡當灑掃的朱三?遠水也不記得算賬的事了,急忙招呼道。
“你在這兒幹嘛?專程接你哥哥我來的?” 朱三躍下馬背,許是一路緊趕慢趕,風塵僕僕的。
“怎麼樣了?救過來了沒?”遠水不理他的話,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