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水這才去了倒座房中歇息,屁股還沒坐熱,便聽到陸長風叫人了。
陸長風一口喝幹了熱茶,這才覺得那股子燥熱壓了下去好受些,瞥他一眼,沒好氣道:“有話就說,什麼時候也學了朱三那癟樣。”
“小的在南邊倒座房裡呢!” “你跑那兒去做什麼?”陸長風奇道。
齊山、遠水自來是貼身伺候他的,多在外間歇著,好隨時聽差。
遠水便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陸長風正要問,卻聽見外頭忽然有女子吵鬧的聲音,便不耐煩地一皺眉,喝道:“吵什麼吵!”抬腳往外走去。
他今兒個不整治她們一番,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去!一個個蹬鼻子上臉了都! 來到外頭一看,原來卻是方才要進屋伺候的丫鬟,他隱約記得好像叫什麼鶯聲還是鶯歌的,正堵在院門口與人爭吵。
“好個不要臉的騷蹄子,深更半夜地就往爺們屋裡闖,真是個不害臊的賤丫頭!” 陸長風聽了,一臉嫌惡地盯著她。
名兒是沒叫錯,聲音軟軟糯糯的好聽,只是說話也忒粗俗了些,也就敢往自己屋子裡來。
遠水見主子不悅,跑到前頭,打算給鶯聲提個醒。
卻見她叉著腰攔在院門前,罵的正起勁兒,不僅沒聽到陸長風那一聲呵斥,更不知道自己已經遭了嫌惡,只一疊聲兒“不要臉”地罵著。
原來她方才正在陸長風的屋外頭聽牆角,尋摸著等四爺氣消了有什麼機會再去露一露臉,卻聽見院子外頭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還有女子說著話兒。
“婆婆,多謝您了,月兒以後便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鶯聲“騰”一下便炸了毛。
好啊,居然還有人買通了婆子要來和她爭寵! 方才被陸長風呵斥的火氣呼呼就往上冒,三步並作兩步沖了出去,攔在院門前,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地罵了上去。
蔣佳月正與李婆婆、李議等人到了正房,剛停下步子,想要請李婆婆找個人通傳一聲,便被人兜頭一罵,一時間摸不清頭腦,傻眼看著鶯聲。
好在她記得自己是來求人的,也顧不上這人好端端地為何要罵人,好聲好氣地道: “這位姐姐,我找四爺有急事,煩請您通報一聲。”
她在來的路上已經聽李婆婆說了,今兒來的這位貴人,正是京城瑞國公府的四公子。
“呸!誰是你姐姐?少來攀扯,我可沒有你這麼個不要臉面的妹妹!” 鶯聲年紀輕,李婆婆出府養老的時候她還沒進陸府,因此並不識得,只以為是蔣佳月買通了的老媽子,要來主子跟前獻媚。
細一看原是個十二三歲的丫頭,雖然長的好看,卻未施脂粉,嘴裡就冷笑了一聲:“哼,毛都沒長齊呢,也眼巴巴地過來丟人現眼!” 蔣家折騰了半夜,蔣佳月又是哭又是跑的,哪裡還能齊整,因而在她眼裡不過是個莊子上出身的邋邋遢遢的小丫頭。
“這位姐姐……” 因為想著要見人,蔣佳月才收了淚,胡亂用衣袖擦了擦臉,這會兒眼泡還紅腫著,急的又要哭出來了,正要再說,李婆子卻上前一步,啪就給了鶯聲一個大耳刮子。
“你是哪裡來的貨色,老婆子面前也敢一口一個‘賤人’地罵著,閃開,我找小少爺有事!” 只有老夫人身邊的人,才向來稱呼陸長風“小少爺”。
遠水一聽,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連忙撥開鶯聲,喊道:“嬤嬤。”
鶯聲突然被人打了一耳光,又被人一把拉開腳下跌了個踉蹌,更氣的大了,張口還要再罵,卻聽身後有人沉聲說道: “把這丫鬟給我拉出去發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