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風懷疑的看了一眼南宮楚,“你也要去?”
南宮楚一本正經地淡淡道:“當然,我去打下手。”
到了廚房之後,容曉以自己做菜必須專心不許人打擾為由,將廚房裡的人全部趕走,只剩下她和南宮楚了才道:“我又不知那南詔王的口味是喜歡甜的還是鹹的,酸的還是辣的,要做什麼菜才能讓他滿意啊?”
南宮楚胸有成竹道:“所以你才需要我這個好幫手。謝世伯既然與父皇是八拜之交,我對他的喜好多多少少也瞭解一二,你就按我的吩咐就做這幾道菜。”
當容曉在南宮楚的指導下,烤出了一隻叫花雞,蒸了一打狗不理包子,炒了一盤螞蟻上樹,再做了一鍋珍珠翡翠白玉湯,名字好聽,其實就是白菜幫子、菠菜葉兒,餿豆腐和剩鍋巴碎米粒兒混在一起做成的一道湯品。
她有些猶豫道:“這些嘗起來雖然味道不錯,但賣相卻有些對不住我這偉大的廚藝。若是拿出去給那南詔王,他會不會看一眼就讓人扔了?”
南宮楚仍然自通道:“他身為南詔王,什麼樣好看的菜式沒有見過?哪怕就把一塊嫩豆腐雕成花,他也會覺得無甚稀奇。倒是這樣的,他說不定會覺得新鮮。再說,若是不符合他的口味,受罰的也是那沒有禮貌的世子。咱們就大不了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南宮楚這次的腹黑深得她心,容曉將菜品都放進食盒裡,便叫人來拿了。
大概是指望著容曉給自己立大功,那謝延風對他們格外禮遇,還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客房給他們住。
眼見南宮楚已經悠哉的靠在床上翻著書,容曉卻做不到跟他一樣自在。若是做得菜不符合南詔王的意,那謝延風遷怒下來,她也不知這世子府有多少個高手,到時候能不能帶著南宮楚這個拖油瓶順利跑路。
南宮楚見她一直往門口看,便把書放下來無奈道:“看你這樣子,倒像是很盼著那謝延風回來。”
容曉哼道:“我只希望早死早超生,不想一顆心一直吊著。”
終於,她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她的房間跑來,容曉心中一緊,才開始擺好防禦的架勢,門就被人大力推開。
果然是穿著一身南詔貴族服飾的謝延風沖進來,他卻是緊緊的握著容曉的雙手,臉都興奮得紅了,“小兄弟,本世子就知道把你找來沒有錯。父王今日吃了你那幾道菜非常滿意,還說這是他今日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禮物。父王從小就罵本世子沒有出息,不學無術,今日是本世子長到十八歲來第一次得到父王的誇獎。本世子實在是太開心了,你果真是本世子的福星,本世子一定要重重答謝你。來人!”
他拍拍手,幾個僕人端著幾盤東西上來。謝延風掀開盤子上的黃布,竟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謝延風道:“這是父王賞賜給我的,既然本世子今夜的榮光是你為本世子掙來的,這些賞賜本世子就全部轉交給你。”
容曉睜大了眼,這麼多白銀,至少有五千兩了。想著她本來有幾萬兩銀票藏在身上,卻被她一念之差放在了楚王府,楚王府被抄,她的銀票肯定也打水漂了,正一直隱隱肉疼著,想不到老天又自動給她送銀子來了。
看來她在這個時代,真的很有財運啊。
等謝延風心滿意足的離開後,容曉一邊將這些銀錠子打包收拾好放進包袱裡,一邊感慨道,“這謝延風雖然看上去是個二世祖,但人感覺還是挺單純的,被自己老爹誇一句,就開心成這樣。不過阿楚你這次還真是押對寶了,但我還是不明白,我做的那幾樣菜看上去像是乞丐愛吃的東西,怎麼會誤打誤撞恰巧符合了那南詔王的口味呢?”
南宮楚笑道:“不是誤打誤撞,因為謝延風年少時就是一個乞丐。”
見容曉露出吃驚的表情,他接著道:“但凡一個品行端正的君子,越是富貴之後就越難忘本。他做了南詔王,恐怕任何山珍海味放在他面前他都會覺得索然無味,若是把他兒時喜歡吃的東西再做一遍放到他面前,你說他還會不歡喜麼?”
“那說明這南詔王是個君子了。”
方才還身材飛揚的南宮楚神情突然黯淡了下來,“我雖然交錯了兄弟,但父皇定不會。”
容曉知道他想到了燕雲深了,正好這也是她心中一直的疑問,她坐到南宮楚跟前,認真問:“燕公子,真的是前朝太子的遺孤麼?若是這樣,他與你之間豈不是有殺父之仇?”
南宮楚嘆道,“我雖然之前也是不知情,但最近也大概猜出了一些。雲深在五年前突然性情大變,一個飛揚灑脫的少年突然變得沉穩寡言起來,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沐家滿門抄斬,他的心愛之人沐千尋親手刺瞎他的眼睛,給他帶來很大的打擊所致。如今看來,可能就是在那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沐家謀反,其中一項罪名就是為前朝太子舊臣。這樣就說明,沐家上下幾百口人,可能真的因為雲深而死的。”
容曉哼道:“若是這樣,那他現在這樣做,也不全然是他的錯。是你的父皇為了奪取皇位殺了他的父親,不顧兄弟情意在先。”
南宮楚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自古以來,哪個帝王登上皇位不是踏著滿滿的鮮血和白骨上位的,孰對孰錯,豈是我們這些後人能隨意定斷的。不過我卻發現,你倒是一直對他印象很好。”
容曉被他這目光看得有些發虛,她走過去,主動討好得幫他捶著傷腿,“不管怎麼樣,現在是他發兵攻打太子,我們就坐山觀虎鬥,然後來一個漁翁得利。”
南宮楚唇角一勾,“這個詞倒是甚合我意。”
得了一袋白花花的銀子,讓未來繼續逃命的日子也多了許多保障,容曉自然是一夜好眠。翌日醒來,她發現南宮楚卻沒有躺在身邊。
自從有了那張輪椅之後,南宮楚基本上也可以算作是行動自如了。但這廝卸下了王爺的身份和擔子之後,就越發疲懶,能躺著就絕對不坐著,能晚睡就絕不早起。今日見他難得的起得這般早,容曉便起床去尋他。
走到一個院子裡,容曉見南詔獨有的藍楹花開得正好,南宮楚正靜靜的坐在樹下,而那謝延風正光著膀子在那練拳。
每出手一招他還問:“楚兄,我這一招如何?”
南宮楚搖搖頭:“力度還不夠,拳風綿軟了些。”
謝延風加重了力道,“那這樣呢?”
南宮楚又搖搖頭:“力道雖然夠了,但靈活性卻差了。”
南詔跟大漠一樣,太陽出來的特別早。所以看那養尊處優的南詔世子在日頭下滿頭大汗的揮拳,南宮楚卻悠哉的坐在花樹下乘涼,還對謝延風的出拳這樣不滿意,那樣不滿意。容曉以為這謝延風定會受不了,把南宮楚給暴揍一頓。誰知他竟耐心得聽著南宮楚的意見,臉上一點不悅的表情都沒有。
容曉看著在那藍楹花下,南宮楚人比花嬌的容顏,再看在日頭下,摟著一身魁梧的腱子肉的強壯的謝延風,心中陡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