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墨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麼多年了,當初倪想因為愛他不願意拖累他而分手,他一直默默地在她背後幫忙和守護,就是秉持著他們是相愛的,早晚還會在一起的,所以時間沒關系的念想。
但是時至今日,盡管他很不願意麵對,卻也不願意承認,倪想是真的不再愛他了,或許還有一些留戀,但那留戀也不是對他這個人,而是對他們曾經真摯無瑕疵的感情。
只是,那段感情真的無瑕疵嗎?真正導致那段感情走向滅亡的人,其實不是倪想,是何如墨自己。不過沒關系,沒人會知道這個,他會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的。
“你覺得你勝利了麼?”很久之後何如墨才好像終於找回了自信和聲音一樣,輕慢的笑著說,“餘宋,你覺得你現在是個什麼位置?你只是她用來忘記我的工具罷了,你只是她在目前的條件中可以接受的一個最佳選擇,她年紀不小了,大約也想有個穩定的未來,我太瞭解倪想這個人了,就算她不愛你,她答應了和你在一起之後也會對你好,讓你有一個你們是互相愛著的錯覺,其實都是你一廂情願而已。而對於倪想,我的意義是抹不掉的,你一輩子都要活在我的陰影下,或者說,過一段時間,你和倪想的事一公開,那些粉絲會怎麼攻擊她?你知道她當年為什麼和我分開嗎?”
何如墨這段話說得非常非常長。
餘宋也難得聽得非常非常認真。
他對倪想的事瞭如指掌,就不可能會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麼跟何如墨分手,但今夜在樓上時,倪想也說過了,她現在心態變了,不會再那麼“捨己為人”,她也會自私,所以他相信她到時候不會因為壓力離開自己。
只是,何如墨話裡其他的詞句,每一個都像釘子一樣,釘進了餘宋的心。
倪想是不愛他的,至少現在不愛,就像何如墨說的,她只是因為覺得餘宋還不錯,也該找個人定下來了,所以才和他在一起,一段沒有感情的關系,就算可以修成正果,但那是他希望的嗎?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餘宋這次的回答終於呆了一些情緒波動,他一字一頓道:“她會愛上我的。”他壓低聲音,加重說道,“她會愛上我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你說了那麼多,只是在掩飾你對這件事的擔心,不是麼?”
他這話說完,何如墨一個字都不說了,幾乎是有些陰鷙地盯著他,餘宋也不去理會,伸手過去開啟了車鎖,拉開車門下了車,開著自己的車離開了。
透過後視鏡,何如墨看著餘宋的車消失不見,好幾次沖動地想下去沖到樓上質問倪想,朝她發怒,可最後都不了了之。
憑什麼?!到底憑什麼?七年了,人生有幾個七年?倪想憑什麼就能那麼瀟灑地揮揮手說再見?他這些年即便沒出現,也一直在為她好,即便操控了她的生活,甚至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才能和價值,但也是為她好啊,她從中受益了不是嗎?
她為什麼可以那麼冷淡,難道當初山盟海誓說著愛對方的人不是她嗎?
女人就可以這麼善變嗎?
何如墨深吸一口氣,為了避免自己因為激動做出後悔的事情,他趕緊發動車子離開了小區,只是,他此刻內心起伏不定,精神根本無法集中,開車是非常危險的事,等上了城市道路,即便夜已深,街道空曠了一些,但還是有些車輛的。
何如墨當時滿腦子都是倪想,過去的、現在的、甜美的、生病的、冷漠的,全都是她的影子,他根本沒辦法專心開車,比喝醉了開車時還不再狀態,在前方車輛不止一次打出要會車的燈光時,他都沒有一丁點反應,最後在對方轉開讓路時他才發現這一幕,頓時想要扭轉一下,下意識就打了很大的方向,然後就在對面車輛刺耳的鳴笛聲中撞上了路邊的護欄,本來就是陳舊的車子,這麼一撞安全氣囊電瞬間就出來了,何如墨記憶中眼前的最後一幕,就是被壓扁的車頭,還是額頭的劇痛。
這一切都發生再夜裡三點鐘,所有人都在休息,都不知道。
第二天,倪想也照常去劇組拍戲,因為車子不能開了,餘宋便擔負起了每天接送她的職責,本來他每天都是坐保姆車的,但保姆車接人太顯眼,所以現在只能由著經紀人把保姆車開去片場,引開媒體的關注,自己開別的車接人。
他們從倪想家樓下離開,餘宋開車很穩定,因為時間早,避開擁堵路段走隧道也不堵車,所以速度也很快。倪想坐的副駕駛前面放著早餐,她正在考慮要不要吃。
“其實我已經吃過了,你吃了嗎?還是你吃吧,反正時間還早,一會到片場先別下車,在車上把飯吃完。”倪想這麼安排了一下,覺得很合理,所以就把飯盒放回了原位置。
餘宋本來一直在開車的,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可他說話的時候,就顯得有點情緒波動較大,他直視前方道:“那是我親手做的,就算你吃過了,還是吃一點吧。”
餘宋親手做的飯,昨晚倪想是吃過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不過這飯菜越好吃,倪想的罪惡感就越大,因為體質原因,好不容易減下去的肉肉最近正在飛速上漲,而且她今早已經吃了早飯,肚子飽飽的,所以看著餘宋準備的早餐,免不得有點抗拒。
“這樣啊。”她為難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辜負餘宋的好意,所以最後還是拿起了飯盒,開啟之後簡單地吃了一點小東西,剩下了大部分都沒動,想著還是讓餘宋吃,他是男人,今天要拍的戲裡大部分都是動作戲,因為快要殺青了,拍到了宮變的情節,是很需要體力的。
然而,經過昨晚跟何如墨說了幾句話之後,餘宋即便沒表現出什麼來,心裡還是介意的。所以倪想本來是好意的行為,落在他眼裡就變成了嫌棄。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等車子轉入隧道,車內光線變暗之後,他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不願意吃的話,就算了吧。勉強自己,也沒有什麼意思。”
倪想愣了愣,轉頭朝駕駛座看去,餘宋英俊的臉龐在隧道明明滅滅的光線下,顯得寥落又莫測。
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