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閃?宋照水覺得自己是魔怔了,怎麼會在陌生人眼裡看出躲閃之意?她往前走了兩步,一回頭看見那人雙腿並攏坐在等候的沙發上,兩手搭在膝頭,低頭默默在等包廂。
老實巴交。
宋照水腦子裡就蹦出來這幾個字,她想了想,對服務員說:“麻煩問問這位先生願不願意和我一個包廂,他要是願意的話,可以過來。”
說完又覺得自己多事,她反正不介意和人共用包廂。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外面坐滿了的緣故,她坐哪裡都無所謂。她覺得那個人可能會拒絕,也沒多想,率先進去了。
骨湯館生意紅火,裡面的餐桌與火鍋店的餐桌相似。說是包廂,裡面的餐桌與外面的也沒有多大區別,不過是周圍多了幾堵牆,與外界隔絕了開來。包廂裡面有兩張桌子,八個座位。宋照水選擇了左邊靠牆的位置。
不多久,服務員敲門進來,引進來那個奇怪的墨鏡男。
墨鏡男低聲說了句謝謝,隨後坐在了最右側的靠牆位置。兩人隔得很遠,又在同一排,如果要打量彼此,就要大幅度地扭頭,動作會很明顯。宋照水不願被人發現自己偷窺,幹脆不看。反正兩人就是搭個桌吃個飯,出了門誰都不認識誰。
宋照水先點單,她顯然沒什麼選擇困難症,兩分鐘不到就點好了自己要吃的東西。墨鏡男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在服務員的建議下下了單。
等宋照水的骨頭湯鍋上來時,香氣瞬間彌漫在不大的包廂。空調開得低了,白色的霧氣騰騰升起,奶白色的湯底還漂著幾粒鮮紅的枸杞。
一看就夠清單,夠養生。
宋照水愉快地吃起了椰子飯,往湯裡面下了幾根菌菇。畢竟不是火鍋,不能什麼都往裡面放。椰子飯清香撲鼻,椰香讓人食指大動。她吃了幾口,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包廂裡只有兩個人,她也沒別的人好懷疑。
宋照水放下筷子,悠悠地扭頭,朝右邊看去。
墨鏡男已經摘了口罩,露出稜角分明的下頜,淺色的薄唇緊抿,嘴角似乎天生就是上揚的,幅度不大,似笑非笑。鼻樑也很高,下半張臉精緻無暇,在燈光下泛著玉色的光。
她看不見對方的眼睛,但是那人的臉是朝向自己的。見宋照水望過來,墨鏡男意識到自己的偷窺被發現了,欲蓋彌彰地扭過頭,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桌子。
都到了這時候還戴著墨鏡,奇怪得很。
宋照水無意去評價他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只是她心裡漸漸湧起一種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
墨鏡男點的東西很快也上來了,他看著高高瘦瘦,吃的不少,滿滿地點了一整桌子。東西一上來,他就心無旁騖地專注著吃,再也沒多看宋照水一眼。
合著他剛剛是在看自己的食物?
宋照水眉心跳了跳,電光火石間,她終於知道那點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雞翅?”她輕聲嘀咕了一下。
墨鏡男夾肉的動作一頓,遲緩地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在自己桌子上逡視了一圈,最後端起了桌角的一個盤子,起身給宋照水送過來:“那天謝謝你的雞翅。”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怕宋照水聽出來。好在宋照水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個盤子上,沒注意他的聲音:“口水雞?”
“嗯。”墨鏡男點點頭,轉身要走。
宋照水說:“等等,我吃不了那麼多。你拿回去吧,一個雞翅而已,不用還。”
當她沒看見他送口水雞時那一臉糾結的表情嗎?她只是自己嘀咕,並沒有叫他還的想法,那個糾結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墨鏡男也固執得很,搖頭坐了回去。
原身的胃就是個小鳥胃,宋照水有心無力,根本吃不了那麼多。那盤口水雞只吃了一小半,就再也塞不下了。她沒辦法,準備就這樣算了。
只是宋照水才起身,墨鏡男就看了過來,目光落在那盤口水雞上:“你不吃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宋照水,眼神裡的可惜隔著墨鏡也準確無誤地傳達了過來。宋照水居然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說離開,遲疑了片刻又坐了回去:“沒,我站著歇會兒。”
墨鏡男眼裡的可惜變成欣慰和鼓勵,宋照水嘴角只抽,她這是主動給自己畫了個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