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搖了搖頭,決定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畢竟她也沒有別的人可以說了。
“我今天才知道,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算好事吧。”苑之延猶豫著開口,因為苑消消表情沉重。
苑消消笑了下,表示認同,卻又突然垮下嘴角,神情悲傷,“我是在我們科室看見他的,他得了腦瘤,昨晚剛送進來。”
“惡性還是良性?”
“惡性。”
苑消消再也吃不下飯了,坐在椅子上,抱了腿,是一種自我安慰的姿勢。
“惡性也一樣有機率能治癒,不是沒有例子。”
苑消消也知道,但是死亡的機率也一樣很大。她在神經外科這兩周,看到因為病痛被折磨,最後還是突然離世的人不少。
每次看到或者聽到這樣的事,她都會想起她的母親,想起那個炎熱的下午,她手足無措的端著水盆站在門口,聽著心電監護儀發出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她腿軟手軟,卻還是堅持放下水盆,走到她母親床邊,她是過了一會兒才哭的,她鼻子裡充斥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兒,讓她有些反胃。
她也是大學參加畢業實習後才發現自己對這些事有多敏感,她當時就是覺得自己可能會撐不下去,所以最後才沒有選擇繼續做。
現在,她的心更累了,就好像被人緊緊攥在手裡,她有些窒息,但至少還沒崩潰。
“是不是我身邊的人,都會一個一個離開我?”苑消消把頭靠在膝上,語氣平靜,好像已經自我認定了這樣的事實。
“不會,”苑之延伸手揉了她的頭,“我不會離開你。”
苑消消驚訝抬頭,對上苑之延疼惜的眼神,又匆忙移開視線。
“我吃完了。”她放下筷子,快步走回房間,沒聽到苑之延的嘆息。
苑之延又怎麼不想讓苑消消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自從知道她對戀愛這件事看得那麼消極以後,苑之延總害怕一說出來,不會是最理想的結果。
而且兩人還住在同一屋簷下,苑消消說不定最後受不了尷尬還會搬走,那樣就更糟。
苑消消想睡覺,卻怎麼也睡不著,一會兒想苑詞銘一會兒又想著苑之延。
苑之延到底對於她來說是怎樣一個存在,這個她一直迴避的問題,她還能迴避到什麼時候?
她一直不敢去正式自己對於苑之延的那份心動,害怕一陷入進去,苑之延就會離她越來越遠,現在這樣就很好。
夜深,苑消消躺在她的床上,苑之延坐在客廳沙發上,在這個平常的夜裡,兩人同時嘆著氣,不知道心裡的這份感情何去何從。
苑消消第二天去醫院,夜班護士和她交班,告訴她苑詞銘的情況又惡化了,昨晚不僅吐了,後半夜還癲癇發作,好在林醫生及時感到。
苑消消聽了心裡一急,立即去了苑詞銘病房想看看他。
苑詞銘大概是昨晚被折騰了一宿,現下正睡得安穩,一張小臉慘白,苑消消看著他那跟自己極相似的眉眼,一陣心疼的感受湧上心頭,鼻子裡又充斥著那股消毒水味,苑消消彷彿重回那個下午,她站在門口,然而床上躺著的不是她媽媽卻是苑詞銘。她難受至極,正準備離開時被蘇秦叫住,蘇秦示意她出去說。
兩人坐到病房外的椅子上,苑消消不知道蘇秦想跟自己說什麼,總不可能跟她敘舊。
“你能申請調去負責別的病人嗎?”蘇秦已經沒有心情跟她委婉說話,直接開門見山提出自己的想法。
苑消消卻不太理解她這話什麼意思,“為什麼?”
蘇秦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幾秒後還是說道:“你不覺得你是個剋星嗎?”
作者有話要說: 詞銘小可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