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出遠門,本身就是半宅屬性的林秋禾是一點期待也沒有。更何況之前年都沒過完就出京的寧卿才讓人傳信說等他這些日子忙過了就回來,恰好還遇到了上好的藥材要送過來呢。
林秋禾明白,這就是為之前騙她的事情道歉了。這些日子兩人一直沒有什麼機會說話,偶爾見面也都是一個眼神或者是客套問話,她心中那點惱火早就沒了蹤影。反而是因為關系看似淡了下來,偶爾閑暇下來的時候會忍不住想起一些往事。
如今突然要跟著張章出遠門,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隻帶著青黛,留下紅線等人看守門戶。至於寧卿這邊,她等不及他回來只好交代紅線若是有人來訪,就說她跟著師伯出遠門,應當是三五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紅線有些不明就裡,不過卻也是穩妥人,並不多話只是沉聲應了陪著青黛一起準備林秋禾出遠門的雜物,不幾日就送她出了京城。
這邊林秋禾前腳剛剛從京城出去,第二日寧卿就風塵僕僕回來。今年冬天本就事多,且天氣變幻無常。對於他來說就難熬了些,結果正月間還沒過上元節他就又被派出去幹活兒,這會兒回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些肉又不見了,一張臉消瘦帶著風霜,只剩下那雙愈發明亮的桃花眼,還有唇角淡淡的笑意了。
他先入宮回話,然後直接回了攝政王府洗漱之後就匆匆去給王妃請安。被王妃拉著說了打半個時辰的話,還是王妃見他面露疲倦這才讓他回去休息的。
等到回到了三友苑中,寧卿習慣性讓人用草藥泡腳,避免因為一路奔波寒氣入體,這才招手示意留守京城的黑田過去。
「林大夫那邊,這些日子如何?」
「王爺放心,林大夫那邊有弟兄們輪流看著,沒事。」黑田說:「只是,前一日,林大夫跟著張禦醫和她師兄齊林一起出京了。」
「噗通!」
寧卿聞言一個沒注意,雙腳直接踩進了泡腳的桶中,熱水燙得他有些蒼白的面板上立刻透出一絲緋紅,然而他似乎沒有察覺一般抬頭看向黑田:「出京,為什麼?」
黑田如實稟告,他聽聞是張章帶著徒弟們去遊學行醫,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微微遺憾地閉目養神。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過了一會兒睜開雙眼就見黑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
「王爺,之前王爺曾經找過幾次張禦醫,下屬聽到一些只言片語,似乎張禦醫出京,是王爺的意思。」
這句話中後面兩個「王爺」自然不是指寧卿,在這攝政王府上,還有一位更加位高權重的王爺,那就是攝政王。
寧卿神色一僵,然後慢慢緩了下去。他抬頭輕輕擺了下,「我知道了。」
黑田這才利索的退了出去,他們兄弟幾個都是忠心於寧卿的人,甚至都不是攝政王送給寧卿所用的人。這些人另有來路,因此並不十分忌諱攝政王。
而寧卿心中也明白這些,等到黑田離開之後他就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許久才又緩緩睜開親手給泡腳的桶中添了些熱水,看著裡面隨著水面浮動的藥包,他的眼神堅定起來。
他大約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在他回京之前透過張章調開林秋禾,然而,就算一開始就明白這其中的曲折和阻力,他也從來不準備妥協。
攝政王府前院攝政王的書房中燈火通明,攝政王獨自一人站在漠北的地圖前面,看著那道專門用硃砂標記出來的邊境線,只覺得刺目不已。
當年若不是形勢緊張,他何故會退讓二十多裡,把大好的河山讓與蠻族休養生息。如今十多年過去,這些蠻族自以為成了氣候,竟然敢再次覬覦邊境之地。看起來,這些年來對他們的放任自流,真的是養大了他們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