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見林秋禾毫無睡意,就只好把房中的燈又挑亮了些放在窗臺前的書桌上,又端了溫水過來給看醫書的林秋禾解渴。然後她就搬了一個布墩子坐在一旁拿起給林秋禾做的裡衣縫上亮針。
林秋禾本不想讓她陪著自己熬夜的,然而勸說了兩次,青黛還是堅持,她只能無奈地由著她累了就斜靠在美人榻的邊上睡著了,然後拿了個毯子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這才推開了書桌前的窗戶看著外面的月亮。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月亮似乎格外的圓。最起碼,林秋禾看不出來這樣的月亮跟明天晚上的月亮有什麼差別。她脫了鞋子雙腳並在一起窩在椅子中看著外面如水銀般傾瀉的月光下的園景。
「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林秋禾低聲對自己說,「只怕你也沒有想到,當初陳府裡面一個病死了的小丫鬟會有如今的地位和人生吧?」
夜已經深了,秦府裡面格外的安靜,偶爾還能夠聽外面更夫敲更的聲音。這是林秋禾來到這個世界所沒有體會過的,她側耳認真的聽著,辨認著時辰,然後笑了起來。
「生日快,正準備關窗,就看到月光下一個人影一晃而過。「誰?!」她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就顧不上髒抓起了旁邊的硯臺。青黛被她的聲音驚醒,立刻沖了過來,「姑娘,怎麼了?」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閃過去。」林秋禾確信不是自己眼花了,「青黛,你去把院子中的人都叫醒……」
「別……」一個低沉而無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林秋禾一愣,還沒有看清楚出現的人是誰就直接把手中的硯臺給丟了出去。硯臺在空中翻身,殘留的墨汁直接甩了出去,而窗戶外面的人反應迅速立刻伸手抓住了硯臺,然後才慢慢移開,「是我。」
一般人說「是我」的時候總有一種很霸氣側漏的感覺,而窗外的人卻是帶著一股子抑鬱的無奈。已經又抓了案臺上香爐的林秋禾一愣,定睛一看才發現外面的人真的有些眼熟。
她端起一盞燭臺微微往前遞了一些,然後皺起眉頭。
「晉王殿下,為什麼你會在半夜出現在秦府?」
寧卿把手中的硯臺遞回去,然後示意林秋禾放下香爐,「我不過是路過……」
「這要多順便,才能從秦府的後院路過。」林秋禾忍不住嘲諷,雖然放下了手中的香爐,然而還是帶著怒氣盯著寧卿。不說什麼半夜私闖閨房的冒失,就是剛剛嚇到她這一點就足夠讓人鬱悶的了。
然而看著寧卿臉上撒上的點點墨汁,林秋禾心中的氣惱也就淡了些。她輕輕哼了一聲,示意青黛去拿帕子過來。
等到青黛離開,寧卿這才又上前一步,在窗戶看著林秋禾道:「我只是知道你沒睡,所以想要過來跟你說聲生日快著把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中的東西舉了起來,「這是送你的生辰禮物。」
林秋禾臉色有些古怪,並沒有立刻伸手去接那份禮物,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晉王殿下,第一,你是怎麼知道我到現在還沒睡的?第二,既然是生辰禮物,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送?這樣私相授受只怕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第三,半夜潛入他人府邸,就算是晉王也說不通吧?」
寧卿一愣,然後才露出了笑容。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說著後退了一步,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才低聲道:「不過,這東西可是你交代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的。我找了宮中禦用的能工巧匠,連夜趕工這才在今天晚上做好的。」
林秋禾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寧卿又後退兩步,然後上前微微一沖,腳下用力就直接坐在了窗臺上。
「拿去吧,對外就說是張章送你的。」寧卿著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了窗臺,趁著林秋禾發愣用幹淨地那隻手揉了揉她有些淩亂的頭發,「夜晚了,早些睡吧。」他說著翻身下去,不一會兒就從院子中消失了蹤影。青黛這個時候才回來,看著窗戶外面空空如也,又看了下放在書桌上那個包袱,遲疑了一下才低聲叫了下林秋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