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清寧這廂回了渥堆房,江嫂子已經回去了,換成了邊嫂子過來湊熱鬧,見她回來了,邊嫂子便不眨眼的望著她。
「二虎隨著蔣先生一起回去了,若不是有那個蔣先生,我就留那孩子在這裡一起吃了。」陸清寧輕描淡寫的說道。
莫看這邊嫂子當著她面說起話來都不利落,一個女人家守著寡拉扯起來兩個孩子,既不再蘸,又不叫苦,那就不是一般的婦人不是?如此這般不錯眼珠的盯著她看,恐怕背後還有故事呢!
果然等邊嫂子說該擺飯了,借機告辭後,與管事馮嫂一起在這渥堆房做工的兩個婦人就吃吃笑個不停。
陸清寧難免笑問兩人笑什麼呢,那兩人你推推我,我瞅瞅你,終於有一個開了口:「邊嫂子打得好主意,惦記著要蔣先生做姑爺呢……」
「且不論蔣先生家境殷實,只說人家那秀才身份,就不是邊嫂子家大鳳配得上的不是?」
陸清寧微微一笑——整日來往這磚茶作坊,家裡又處處都是僕婦,這種饒舌八卦她早就習慣了;卻還是低聲叮囑道:「咱們背後說說也就罷了,莫叫邊嫂子知曉呀!嫂子們都在作坊裡做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真鬧得不好看就不美了。」
那婦人恭敬的應聲:「姑娘放心,方才您若不問,我也不會說的。」
話是這麼說,心底卻有些驚訝東家的好脾氣了。那江嫂子不是很明顯的要護食麼,東家竟然看不出來,或者說看出來了也不生氣?
轉念一想,這婦人也就釋然了——陸家雖然是商戶,那也是大順朝有名的豪商巨賈,莫說是眼前的三姑娘,就算是個庶出的,也輪不到蔣秀才,邊嫂子眼皮子淺,三姑娘眼皮子可不淺!
陸清寧才不管這婦人怎麼想,又喚過管事馮嫂問起了之前斷掉的問題:「那堆發起來的茶葉,是在渥堆房的什麼位置?另外幾堆沒發起來,是太熱還是太涼,可找到了緣故?」
不是她急於見成效,而是成功一次不容易,要在這次成功裡多找出些規律才好不是?
老太爺知道磚茶不好做,從不曾催問過她,甚至問都不曾問過一句;可後宅女眷不這麼說呀,站在老太太那一頭兒的,已經迫不及待冷嘲熱諷起來了,說她用不了多久,就得將這作坊還給老太爺呢!
蔣子瑜蔣秀才離了磚茶作坊,走出去幾十步後,臉上的懊惱還不見消褪;隨在他身邊的二虎喊了他幾聲,想叫他陪著去雜貨鋪將銀角子換成銅錢,以便給小夥伴們分一分,誰知喚了幾聲也不見應答。
蔣先生被陸三姑娘罵傻了——二虎這麼想。便只得將不顧看路的蔣子瑜送回蔣家去,這才一路跑回自己家,叫著姐姐大鳳陪他去雜貨鋪。
大鳳的反應可不像蔣子瑜,見到那枚銀角子躺在弟弟手掌心,眼睛立刻就閃閃發亮;待聽得是得換成銅錢給別人分下去,他們家只能落得幾十個錢,不免一陣沮喪,卻還是拉著弟弟的手往雜貨鋪走去。
路上,二虎就將蔣先生被陸三姑娘罵傻了的事兒、當成笑話學給姐姐聽:「……陸三姑娘可真厲害啊,蔣先生都到了家,還沒緩過神兒來。」
大鳳今年快滿十五了,身材雖不夠高挑,卻已經有了大姑娘的勻稱豐滿,心思也早都不再是個孩子了;聽了弟弟這麼一學,臉色自然難看得很——聽著蔣先生那樣子,倒像是丟了魂兒……
「陸三姑娘長得什麼樣兒?今年幾歲了?」大鳳便拉著弟弟低聲盤問:「都說陸家很有錢,陸三姑娘可是穿金戴銀綾羅滿身?」
二虎微微回憶了回憶,輕輕搖頭:「陸三姑娘好像挺樸實,若是不說,誰也看不出是個富貴人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