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寧聞言便笑道:「大姐姐說的正是,我最近總覺得後背心平白的發涼,一回頭準能瞧見她低頭躲我。」
心頭卻道,那陸清瑩還不是前些日子吃了她幾個虧,正暗自琢磨如何找補?
長生那丫頭攀高枝不成,便什麼下作事都敢做;知曉了羅婆子跟田婆子暗中合計、要替老太太收拾三姑娘,便想著若是幾個婆子能成事兒。也能令她出口惡氣……忙不疊的便將二少爺送進來的銀子塞給了羅婆子。
誰知最終事情敗露,不但將她牽扯進來。就連陸文博也被田婆子供了出來!
陸文博雖是個庶出,好歹是陸家的二少爺,陸廷軒的心思又不在教育子女身上,孫輩再怎麼不是、也都由老太爺私下教訓了;長生卻是再也留不得,如今已經不知被人牙子賣到何處去了。
於是陸清瑩更像斷了手臂——奶孃馮媽媽本就不是個為虎作倀的。長生又不在了,還有誰能幫她?
「若她真能一路忍下來也便罷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又故態複萌。」陸清寧低聲道:「好在慧心那丫頭和馮媽媽都是懂事的,只求她們時不時能看護她一二,咱們在學裡也多防備著勸阻著些,叫她雖不死心卻使不出手段來,便是上上策了。」
那次夜襲之事雖然鬧得挺大,卻沒牽扯陸清瑩一點,因此就算陸清寧再厭惡這個二姐。也不能將她如何;除了防備,還能如何?
「倒也是這個道理,她雖是不懂事,總不能都像四妹妹一樣送進家庵去,若都這般。你和五妹妹的姻緣都要受拖累。」陸清嫵輕聲回道。
心頭卻發了狠——若是三妹妹不動這個手,她便要動手了!當年於姨娘和陸清瑩娘兒倆害她被送到莊子裡、害得還不夠慘麼?她若不趕在出門子之前還回去。這輩子也不要再想報仇雪恨了!
何況於姨娘母女倆為何要害她,她也早就分析出個八九不離十——她自問並不曾擋過陸清瑩的路,更不曾像三妹妹當年一樣,呵斥姨娘們和庶弟庶妹就像呵斥狗一樣,恐怕於姨娘對她下手,多半是因為她的生母!
生母生她之時便大出血沒了,她並不知這人長得什麼樣,更沒什麼母女之情,可那畢竟是她的血親呀;父親眼下的幾個姨娘,那時都還沒進門,當時也只有還是丫頭的於姨娘……嫌疑最大了。
她確實不能憑著於姨娘當年是父親的通房丫頭,便斷定生母是被於姨娘害死的;可是後來於姨娘卻對她百般陷害……她立刻便恍然大悟。
如今生母的骸骨早就化成了泥土,再想深究真正的死因與緣故已然是不可能,也只好憑著感覺替生母複仇了!於姨娘去了莊子上,短時間內回不來,不是還有陸清瑩麼!
發狠的想罷這些,再抬頭時已經到了千疊園門口。小銅錢正同幾個新進來的小丫頭在門口踢毽子,見到兩位姑娘回來了,匆匆施了禮,便悄無聲息跑了,還是守門的婆子將兩人迎了進去,一邊迎一邊笑罵那幾個丫頭不懂事。
陸清寧笑著看了看幾個小丫頭的背影:「這也是學了規矩才散了,因此便玩上一會子吧。」
太太肚子裡懷的可是雙胎,待孩子生下來,便是要增加人手的時候;小丫頭們雖然做不了什麼大事兒,再學一陣子規矩,卻能頂了忍冬幾個如今的差事,好將忍冬幾個大些的、換到東廂房去伺候小少爺或是姑娘。
陸清寧兩人說笑著進了正房,謝氏正被石媽媽和點翠扶著滿屋子溜達,剛好溜達到正廳裡;姐妹二人上前施了禮,笑問太太今兒可好,謝氏笑道:「只是有些累,黃芩那丫頭又不叫我歇著,還叫我每隔一個半時辰、便要走夠兩刻鐘。」
黃芩本就是跟著接生婆學過好幾年的徒,若不是不曾出嫁,也早能出師了;謝氏雖是嘴上埋怨,到底是生養過兩個孩子了,很是知道黃芩囑咐的好,因此只要那丫頭說過的話,全部照做絕不含糊。
陸清嫵便笑道:「三妹妹這哪裡是給太太送來個丫頭,分明是來給太太做監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