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看看,老太爺這麼上趕的扶持大房,大房要將這差事做成什麼樣子,又要如何抽老太爺的臉呢!放著幾個正經兒子不管,卻要去扶持個黃毛丫頭,就算被打了臉也是活該!
包明娟見狀,更加猶豫要不要將陸三姑娘的醫館說出來。若是不講,瑞雪和甘霖兩個丫頭出去了大半日,萬一也打聽回來,豈不是顯得她藏私;若是講了,或許還能叫姑祖母高看她一眼,留她在陸宅長住不說,也許還會給她謀一個好前程!
可是她也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是姑祖母的一顆棋子。如何掌握下棋人之手,這是個問題——若她是個勇往直前的小卒,隨了下棋人的心,卻對不住自己;若她一撥拉一動,還有可能惹惱了下棋人!
還有誰比她更難做人的!
這麼想著,包明娟立刻三緘其口了。她才來了一天多,知曉的太多也不好不是?姑祖母的氣頭兒才平息了,她又點了火,連累著自己都不招待見,何苦來呢,她雖說要為自己籌謀一二,卻也不急於一時。
若那倆丫頭真打聽回來什麼,她再斟酌著添幾句也就罷了!
也是這個時候,二太太房裡,五姑娘陸清許端端正正跪在西次間地上,一絲一毫也不敢馬虎;綠菊心疼她,幾次三番欲向自家太太求情,卻都被瞪了回來,只得惶恐的低了頭立在一邊。
良久後,二太太看了眼屋角那臺西洋大座鐘,這才緩緩開口:「跪夠了一個時辰了,起來吧。」
陸清許的腿腳卻早已經跪麻了,根本站不起來,綠菊用目光徵得了二太太同意,匆匆上前幫忙,還對陸清許耳語道:「快跟太太認個錯吧!」
「你這丫頭以為我是聾了不成!」二太太的手指磕打著炕幾:「她若是個知錯就改的,用不著你教給!」
訓斥罷綠菊,這才瞪著陸清許道:「怎麼,跪了這麼久,就沒有話兒要對娘說的?」
陸清許一臉羞愧:「是女兒錯了,無論別人做什麼說什麼,女兒信也罷不信也罷,也不該跟三姐姐離了心。」
原來在學堂的門口處,陸清寧所謂的花魁之說,不但惹惱了包明娟,還惹怒了陸清許。
包明娟委委屈屈的哭個不停,陸清許勸了半天都不管用,當時便氣壞了,甚至連三姐姐不上進、寧願沾一身銅臭也就罷了,可也莫拉著別人一起墮落的話都說了出來。
好在陸清寧的骨子裡是個大人了,陸清許說什麼,都不過是中了老太太和包明娟的計謀,冤有頭債有主,她並不會遷怒於這個口不擇言的傻孩子;因此當時只說叫包明娟收起黃鼠狼的眼淚來,挽著陸清嫵就先走了……
綠菊卻嚇壞了。她們太太才叫她跟著五姑娘沒有一天呢,五姑娘就惹了禍,這可如何是好?因此上陪著五姑娘回到太太房裡,綠菊立刻就招認了。
二太太何嘗看不出老太太弄個包明娟來長住的緣故?因此聽綠菊學說罷,莫說往常的開午飯時辰都推後了,又立刻便罰了陸清許,跪上一個時辰方允許起身。
「哦,你真是這麼想的?」二太太似笑非笑的看著陸清許:「那你給我講講,你錯的只是跟你三姐姐離心麼?」
「今兒不過是個包明娟,比你只大上一歲半而已,挑撥上三兩句,你便認了真,莫說什麼姐妹情誼,就連自個兒姓什麼都忘了;改日再來個張明娟李明娟,比你更多了成百上千的心竅,你還能保證跟你三姐姐一條心?」
陸清許不免一臉的愧疚:「娘說的是,女兒最大的錯處是沒個自己的主意。什麼琴棋書畫,不過是聽來好聽罷了,女兒偏偏就信了包明娟的話,非得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