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虞一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想起今天初見時,燕樂晟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一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究竟來。斤大丸圾。
最後還是林肅輕笑打破了此間的沉寂,他神色平靜道:「師父每逢立冬前後,都會回百草谷閉關三日。如今趕去,時間剛好。只是戰王如今有要事在身,輕易離開不得。不若讓琉璃閣其他幫眾護送染妹妹去?」
燕樂晟斷然搖頭,「不成!那地方可是百草……」
一語未盡,他卻似突然醒悟過來,堪堪頓住,將話頭一帶,改為:「陌染若是半路上又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辦?不成!我對其他人不放心!」
林肅細心將他的話語和表情都收入眼底,面上卻不曾出現動容,而是道:「那便讓許媽媽和林奕護送她去。這兩個人,戰王想必是放心的。」
燕樂晟這次不再反駁,而是坐下來,隔著被子,緊緊握住林陌染的手,那深邃的眸子中,心疼擔憂之色不加掩飾。
半晌,他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聲喃喃了一句,「那個地方……是我的噩夢。」
林陌染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天明方醒。
燕樂晟一夜未眠。夜裡返回軍營處理第二天的各項事務後,天未亮,又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林陌染睜開眼時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他那張憔悴的臉。
她迷迷糊糊開口,詫道:「這麼早,你怎麼就起來坐著了?昨晚沒睡嗎?」
燕樂晟忍著胸口的悶疼,低聲安慰她,「我不困。昨夜軍營有些事,我趕回去處理了。見你睡得香,便沒有吵醒你。」
林陌染窸窸窣窣拉開半張被子,笑道:「要不要進來睡個回籠覺?我把被子都暖熱了,很舒服。」
燕樂晟看著她移開半邊軟榻的位置給他,還將被子來開一角,邀請他進去,他卻怎麼都不敢也不能碰她!
一念至此,眼眶就是狠狠一熱。
他死死壓抑著胸口那股越來越深刻的疼痛,苦笑著替她將被子掖好,隨意撒了個謊,道:「一會兒我還得趕回軍中,今天就不能陪你了。」
才和她相見,又要跟她分別,在此之前,還不能觸碰她!
即便他堂堂八尺男兒,沙場上血肉橫飛中都不曾眨一下眼睛的人,如此堅毅,都沒辦法做到,在此刻絲毫不動容。
林陌染察覺到他的異樣,頓時失笑道:「你怎麼了?說起話來怎麼硬邦邦的?生氣了?」說話間,一手伸過來,就要撫他的臉。
燕樂晟毫不猶豫躲開。然而一躲之下,才幡然醒悟,自己動作太大,怕林陌染是要誤會了!
連忙低頭,神色焦急地對上她的目光。
那一雙剪水眸子,果然已經泛起了一絲清冷的漣漪。她果然誤會了!
他原是怕觸碰到她的肌膚,讓她疼痛。可是看在林陌染眼中,卻是他在躲她,不想被她觸控。
林陌染一下子坐起來,神色變得嚴肅,「燕樂晟,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燕樂晟一愕之後,旋即斷然道:「不曾發生什麼。」那語氣冷漠的,讓他都覺得無比心疼,「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便在此好好休息,凡事多聽許媽媽和林奕的。軍中尚有很多事務,我先下山了。」
說罷,當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邁了出去。
只是在即將邁過門檻時,他動作頓了一頓,屋外陽光投射而來時,他低著眸,眼睫微微顫了一下,不經意間出賣了他內心的巨大擔憂和失落。
然而一頓之後,他再也沒有停留,狠狠心,快步上馬,馳騁而去。
屋內,林陌染久久默然坐在榻上,臉上漸漸泛起一陣思疑。
得知自己身中魅瘴,是在林肅用了早膳,特意上山來探望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