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捲起塵埃如風暴。
他一人一馬,率先沖下了山道,身後靈鷲藍緞大麾在風中肆意狂舞。
在他身後,醒悟過來的辰靳,亦如一道血紅的閃電,迅速跟了上去!
夜深時,山谷間的霧氣亦升騰而起,放眼望去,盡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燕樂晟領著將士和暗衛,已經在這裡不眠不休找了四個時辰。
什麼都沒有發現。
只有摔成肉餅的燕肅祁,腦漿四溢地躺在兩塊巨石見,一雙眸子爆裂而出,毫無生氣地盯著天空。
而本該在他附近的林陌染,卻消失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因為太過焦慮,燕樂晟好幾次口吐鮮血,眼前發黑。他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本已體力透支得厲害,如今四個時辰,呆在霧瘴濃重的山谷,精神緊繃地尋人,身心上的透支更加嚴重。
幾個部下不忍地勸他去休息,都被他煩躁地一劍擋開。
「滾!要休你們自己休!我一定要找到她!」
後來,他們逐漸擴大範圍,卻仍是一無所獲。
辰靳失血過多,終是堅持不住,昏死過去。
燕樂晟只得命人將他連夜送回江陵,自己仍咬牙死死堅持著。
直到最後,他終於明白,這一次,再也找不回她了……
就如上一次一樣。
可是他堅信,她一定會回來!
「林陌染……」他反手用劍狠狠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慘然苦笑,眼神越過了面前這無數重山脈深林,「我會一直等,等你回來,不論多久……」
三日後,辰靳自北燕寢宮醒來。
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國喪。三日……悼,林陌染。」語罷,面目冷靜得看不見一絲漣漪。
中秋夜,碩大的月亮無依無憑,獨自懸掛在夜空之上,泛著慘白慘白的光。
武陵城外三十餘裡,一處篝火紛繁的軍營。
將士們三三兩兩圍坐在火旁取暖。神色間都透露出緊張和不安。
「大戰將至,戰王卻將自己反鎖在軍帳裡,不吃不喝三日,我怕……」其中一人苦惱皺眉,「要不要找人去問一下?」
另一人努嘴指了指坐在不遠處一個面容清秀白皙的男子,小聲道:「要不,還是去勞煩一下那位剛來的?聽說戰王對他十分客氣禮讓。興許他去喚門,戰王就會出來了……」
「不見得。」一個資歷頗為年長的老兵抱著手裡的鐵劍,神色肯定地搖頭,「你瞧那新來的,面容長相,可是像極了一個人?」
幾個小新兵還未見過大世面,自然都是茫然地搖搖頭。「像誰啊?」
那老兵意味深長一笑,卻是閉上了嘴,什麼都不說了。
不料就在這時,緊閉了整整三日的軍帳門簾。突然被猛地一把掀開。
「刷」的一聲,和走出來的這人的氣勢,如出一撇!斤雜豐亡。
燕樂晟面色陰鬱沉冷地走了出來,每一步,都沉穩無比,那剛毅不失英武的面容,並沒有因為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瘦削而減色幾分,反而越發顯出一股淩厲張狂的氣勢。
他的身上還是那件染了血的明光鎧。
他還記得,這是六日前,他出徵那日,她親手為他穿上的。他捨不得脫。
他緩緩抬頭。望了一眼天上那輪慘白的滿月,眸中迅速閃過一抹難以捕捉的痛楚和思念。
原來,這麼快,就過去六日了。
那日她墜下懸崖,他瘋了似地在崖底尋了一天一夜,卻什麼都沒尋到!
第二日。出乎意料的是,他卻突然宣佈,停止一切搜尋,整裝出發,指揮著大軍,一刻不停地直取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