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有意無意帶著點諷刺意味,看向了林陌染,「既然九王府闔府被封,九王府的人都被軟禁,那麼……身為本王的側妃,林陌染為何還逍遙在府外?難不成,側妃就不是我九王府的人了?還難不成,她擁有我皇兄禦賜的免死金牌,可以淩駕於王法之上?」
「來人!」他斷喝道:「請側妃入府!恭送魏公公回宮!」
王府小廝們不由分說將林陌染扯進來,又將魏喜等一行人請出去。大門在他們兩撥人之間「呯」的一聲迅速合上。
林府的下人們幾欲沖進來,卻都被這一道門嚴嚴實實的隔絕在外。
林陌染站在前堂,還能聽到府外那高高低低的急切呼喚,「娘娘!大小姐!」
而面前的燕肅祁只是冷哼了一聲,撇著一抹陰森笑意,道:「將側妃娘娘和她的狗腿送回沉雪塢!」
又上前在林奕身上補了一腳,道:「把這個礙眼的丟出去!」
黎笙被人拽了起來,睜著一雙怒目,眼睜睜看著林奕一瘸一拐被捆綁著趕出府,視線所及,都是他背上猙獰的鞭痕!
兩人隔著府門,默默相望,一臉隱忍,可是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大門嚴嚴實實地合上。
此情此景,真叫林陌染心疼。
她收回目光,不忍再看。
可是不管怎麼說,他們的命至少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一向樂觀,知道事情再難也總會有轉機!
離府不到半月,沉雪塢也成了一個荒廢的院子,雖不至於雜草叢生,但是院中的清冷和破敗,還是讓林陌染心生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幸而許媽媽和黎笙,還在默默地守著這寸曾布滿她們回憶的地方。
而今,她扶著虛弱的黎笙一步步走回來時,第一個跑出來迎接她們的就是許媽媽。
「娘娘!」許媽媽滿臉擔憂,伸手將黎笙接過,穩穩扶著,這一邊就扭頭仔仔細細打量林陌染有無受傷,「娘娘你可還好?自那日你單騎沖破人牆,闖出九王府,老奴就一直沒有收到你的訊息!丹色壇各成員都快急死了!」
林陌染疲憊地擺擺手,「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我只是有些累……」
對許媽媽來說,她逃出王府不到半月。
然而對林陌染來說,這半月,卻是要命的半月!
她見證林萱靈堂被燒,親手殺死了趙楚珩,進了宮,又逃出宮,為了救黎笙、林奕,再次被押回九王府這個牢籠……這期間波折,三言兩語都道不清楚,實在太累了!在如此疲憊緊湊的節奏下生活,每天都跟打仗似的,一不留神就感覺自己已經過了好幾百年。
許媽媽很知趣地沒有再問什麼,而是扶了黎笙去偏房,自給她上藥。
林陌染獨自走回堂屋,歪身坐在窗前的羅漢榻上。
這裡的丫鬟婆子都被中饋打發到別的地方去了,如今的沉雪塢,只剩她們主僕三人,很靜,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忐忑不定地跳動著。
忽然,在這紋絲不動的靜謐中,出現了一些別的聲音。
輕微的一聲嘆氣。
林陌染猛地站起身,還未回轉,就被一雙手從後面牢牢抱住,瞬間被摁進溫暖熟悉的懷抱!
「樂晟……」她鼻頭一濕,聲音也啞了。
燕樂晟好生心疼,俯低了身子,在她鬢邊輕蹭了蹭,仍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娘子可有想我?」
林陌染閉上眼,滿心辛酸,好半晌才鄭重道:「……想。」
沉重的一個吻,伴隨著一聲更加沉重的嘆息,覆上了她的唇。
斯磨間,她耳邊盡是那一聲充滿了愁緒的嘆息。她真的好想問他,為何今日如此疲憊,為何今日不親自來九王府幫他救人,而只是派了魏喜一人前來,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