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突然從林府大門外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燕肅祁神色凜然地將目光投向夜色中疾步而來的暗衛,心中浮起一句話:該來的,總是會來!
同一時刻,這句話也再次在林陌染心中浮起。
這一刻,她甚至天真地以為,一切就要結束了。她很快就能進宮,伴隨在燕樂晟身邊,從此再不必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從前她以為,自由就是不被約束。她不想被燕樂晟約束,更不想被他的皇宮高牆所約束。
而如今,她想明白了。
她想要的自由,其實並不是離開皇宮、闖蕩江湖的灑脫。
而是居有所愛,愛有所得。
心若自由,燕樂晟和他的宮牆,都不能約束她分毫。
相反,若為了追求活得自在,而讓愛她的人整日裡為她擔心,這是對愛人的不負責任。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她措手不及。
暗衛們恭恭敬敬地上前,手中捧著一卷油布包起的長方形物體。
在場的人,都急忙把視線往這裡聚焦,爭著想看清楚,九王府上到底有沒有窩藏諭旨?
燕肅祁更是眉毛都豎了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在他冷沉的一雙眸中,已然漸漸泛起銳色。
暗衛將油布掀起一角,終於露出裡面金黃色質地的卷軸!
燕樂晟雖然不知,此刻林陌染將諭旨公之於眾是什麼意思,然而出於對她的信任,他沒有絲毫猶豫。
上前一步,將諭旨一把抽出,動作幹淨利落!
再一抖,諭旨被整個展開,事隔多年,自先皇去世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眾人眼中的傳位諭旨,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眼中。
諭旨上,齊齊整整用小楷寫著,「皇長子燕辰靳自幼養於趙丞相府,秉性仁慈,居心孝友,朕薨逝,即傳位皇長子燕辰靳,望諸臣共同齊力輔佐,俾皇子辰靳成一代明主。欽此。」
燕樂晟略一沉眉,並未將其中內容念出,只淡淡道:「看這字跡,應是先皇遺詔無疑。但為謹慎處理,還是交由宮中專擬遺詔的翰林大學士查驗,較為妥當。」
聽罷此言,燕肅祁冷哼,「這麼說來,今日雖然從我府上搜出諭旨,皇上卻仍然無法治我的罪,是嗎?」
燕樂晟平靜道:「今日而言,是的。」但他神色間那股自信,確是清清楚楚表明,九弟你逃不掉。
辰靳是告訴過他,趙琅坤篡改後的遺詔,是什麼內容,正和如今手中這份一樣!只細看第一眼,他就能肯定!
但為了服眾,為了日後燕肅祁輸得無話可說,他還是建議由大學士查驗。
不料,燕肅祁忽而一聲冷笑,「那麼如今,本王總歸可以回府了吧!」竟是一副對結果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一抬眼,「林陌染,你是本王的側妃,不跟本王回府,難道竟還打算夜不歸宿嗎?」
林陌染回敬他一眼更冷的目光,「王爺,如今林府亂作一團,最需要的表示一位女主人出來主持安排各項事務,而看二姨母這狀態,恐怕林府中能主事的人,只有陌染一個了!所以抱歉,陌染今晚必須留下幫忙,不會跟你回府!」
燕肅祁似早已料到她會這樣回答,很快就不再堅持,而是笑意森寒補了一句,「林陌染,本王提醒你一句,只要你一日還頂著九王妃的頭銜,就一日都是我九王府的人!將來若我不幸坐實盜竊諭旨的罪過,你也要與我同罪!」
說罷,冷笑轉身,如來時一樣,領著他的人,大步踏出林府大門。
留下身後,一臉沉思的林陌染,和瞬間繃緊了身體的燕樂晟。
「今晚就跟我回宮!」
燕樂晟的目光狠狠刺向九王爺那道遠去的身影,終於被刺激的不行,狠下決心,道:「林陌染,朕不管那什麼狗屁禮法!若是身為皇帝,連搶一個女人還要顧忌那麼多勞什子!還不若不當!」
林陌染還在猶豫,不置可否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