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鐸不著急收拾棋局,一隻靠在椅背上,腦袋趴著,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看得章學容心裡犯別扭,好不容易不跟人家拖泥帶水,章建平這一出又是鬧的什麼。
“爺爺,我把排骨給你放樓上,一會兒上來吃飯,趁熱。”
她點了頭,隨轉身去廚房找湯碗,孫姐正在炒青菜,見她進來,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學容,小心些,你爺爺要給你倆繼續牽紅線,最近你哥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多少天沒來了,今天一早他就把陳少鐸給叫過來,陪著下了一天的棋,少鐸這孩子,怎麼說呢,你要是喜歡,那真是一樁美事,可你偏偏,算了,不說了,你看著處理。”
章學容籲了口氣,知道章建平玩性又起了,也是沒有辦法,“孫姐,那我現在走是不是來不及了。”
孫姐頭都沒抬,笑了一聲,似乎在嘲弄她的倉皇失措。
“學容,你現在連院門都出不去,還走,往哪裡走,你爺爺這個人,那麼好糊弄。”
“那我是不是今晚還得陪著一起吃飯。”
“當然,老首長早就吩咐我做多點飯,你瞅瞅,你能走得了嗎?”
孫姐把身子一閃,案板上已經擺了四道準備進鍋的青菜,孫姐提前洗好擺盤,只差時間一到,就能翻炒了。
說不動章學程,把章做到了章學容這裡,章建平果然是閑出大把時間來浪費了。
她想拿出給章學程說一聲,拿到裡卻後悔了,又扔回床上,沏了一壺茶下樓找章建平。
下樓的時候,一朵梔子花從樹上飄落,正好打在陳少鐸頭上,然後順著掉到桌子上,有一片花瓣碎開,陳少鐸只覺得鼻子裡都是花香,這個院子很安靜,章建平看著這兩個人,一遠一近,一前一後。
相仿的年紀,互補的性格,陳少鐸為人熱情率真,長得也算同類的佼佼者,章建平覺得配章學容,不算委屈,自己的孫子,不爭氣,說他堅持原則吧,到現在也沒搞出個一二四五,說他優柔寡斷,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章學容納入自己囊。
章建平就一個目的,抱孫子,別的不管,也管不了。
他捏著那一朵梔子花,挪到臉前輕輕吸了口氣,花間美少年,章學容有些沉醉於這樣的美顏,她端著那壺茶,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陳少鐸的睫毛很長,迎著陽光看見那弧度完美的劃過空氣,最後投在眼底一片扇形的陰影,鬆散的頭發隨意迎風顫動,同樣的年紀,他永遠是最耀眼的那個。
章學容把茶壺端到旁邊的花牆上,順拿起噴壺開始澆那些吊蘭,掛在樹枝上,吊蘭的枝葉茂盛,一直垂到接近地面的位置,章建平種的是銀邊吊蘭,水壺拿在,頭頂卻落下一片陰影。
章學容抬頭,那人溫柔的笑著,舉著那朵梔子花,一把她腦袋摁進自己懷裡,一對著那頭秀發比量了幾下,最後輕輕插進頭頂的蘋果發髻裡,發絲淩亂,伴隨著洗發水的味道,那梔子花味漸漸將它們都鋪蓋了下去。
陽光打在他們身上,光影斑駁,恰似最好的青春,章學容掙開他的束縛,往後退了兩步,剛要伸摘掉頭上的花,陳少鐸咧嘴笑道。
“這樹上的花多的是,你摘掉一朵,我就給你再插上一朵,看看是你摘的快,還是我更有耐心。”
他跟章建平點點頭,老爺子起身,頗為認同他的話,“學容,你這帶上梔子花,好看得很,就像花仙子一樣漂亮,別摘,別摘。”
水壺裡泡的是龍井,綠色的嫩芽浮在水裡,清澈而翠綠,章學容有些憋悶,她很想告訴章學程,可是偏偏這話難以啟齒,如果說了,難免會激起他跟章建平還有陳少鐸之間的矛盾,所以,還是自己保持好距離最重要。
“爺爺,我一會兒回去了,學恩和桑榆到家,我跟他們許久未見,提前好幾天約好了今晚一起吃飯。”
她把保溫袋拿上,跟孫姐說了幾句,準備走。
“你要是走了,以後都別來我這。”
章建平的話不多,每一句都是置氣,他揹著來回踱步,法國梧桐上面結了很多小球,有一些掉到地上,引來不少鳥雀,他這個院子,得天獨厚,風景宜人,不燥不吵。
“爺爺,我真的是跟他們約好了。”
章學容拉住章建平的胳膊,使出前所未有撒嬌的口吻,嘟起嘴巴皺著眉頭賣可憐。
“學恩明天不走吧?”
陳少鐸冷不防裝作無意的提了一句,章學容立刻扭頭滿臉怒氣,純粹就是故意的,他明明就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說,還要在章建平這裡曲折蜿蜒,根本沒意思了。
“對,學容,桑榆最近有時間嗎,讓他帶著學恩過來一趟,我盼不到重孫子,總得看看我未來重外孫,學恩最近工作停了嗎,我看見前幾天的娛樂新聞上怎麼又有她?”